有些戲班子不重視,中途出現狀況,還有戲臺子倒塌,讓戲班子人員受傷的,總之一團糟。
“作為一具尸體,你以為躺著就行了?”
班主給李海棠科普,他抿了一口茶水,繼續道,“尸體也有分別,有人病死,有人是意外,有人被殺死。”
“班主,那重點是什么?”
李海棠甩了甩額頭上不存在的冷汗,很是抑郁,越發覺得一百兩銀子不好拿,她定然被小桃紅忽悠了。
“小娘子,你得有點耐心!
班主好脾氣的微笑,病死的人,就是氣色不好,這些化妝都能做到,但是就需要扮演者降低自己的氣場。
若是被殺死,怨氣沖天,那又是不一樣,讓觀眾都知道,你死不瞑目。
“好!
李海棠很想哭出聲來,她猶豫一下,低頭看話本。這一看,馬上就上癮了。
如果這是小桃紅所寫,那絕對有真才實學,編造得天衣無縫,又是一樁讀書人功成名就,拋棄妻子的大戲。
不同的是,這個讀書人更加惡毒,殺死原配,讓她死不瞑目。
李海棠要扮演的,就是這位死不瞑目的原配,難怪沒臺詞還給一百兩銀子!
“班主,你是說,我要瞪半個時辰的眼睛?”
李海棠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她差點噴出一口老血,去她娘職業素養,她又不是戲子!
“不然呢,你以為銀子是白給的?”
班主被問得一愣,看李海棠就和看傻子一樣,不過是瞪眼睛,又沒讓自殘,這不是很正常的嗎?
“正常你妹!”
被坑了!被炕的很慘!
李海棠抓起話本,決定不再和班主廢話,直接沖進搭建好的大帳篷。
“你不要進去!”
戲班子里的人沒攔住,李海棠還是沖進去了!
帳篷內,小桃紅翹著二郎腿,正在喝茶水,他瞟了一眼李海棠,“怎么樣,有個送錢的機會,你得感謝我!
“我感謝你八輩祖宗!”
李海棠很是氣憤,現在她要是沒看出來自己被整,那就真是腦子有問題了。
瞪眼一個時辰,正常人做不到,再說扮演尸體,隨便找個角度,就可以遮掩過去了。
“我好心好意給你戲票,你拿著賺一大筆,這事你忘了?”
小桃紅放下點心,就和逗弄小貓一樣,很少有人讓他感興趣,她是頭一個。
“那不是封口費嗎?”
一千兩銀子,的確拿得理虧,無功不受祿,李海棠知道,她也想過,找個機會把人情還回去。
“這樣吧,我給你寫一部話本!
李海棠說完,又覺得這樣太累,干脆改口,“不,我給你講一個故事,你找人寫,你放心,根本遠遠不止一千兩!
她想講的故事,是在現代看的電視劇《雙鳳奇案》,當時記得播出至少有二十集。
二十集,把戲分開,至少能唱好幾場,變成連續劇的形勢,還能吊人胃口。
德全班火,不單單是因為小桃紅,主要也是戲新穎,百姓喜歡看。
這年頭,沒娛樂活動,有點熱鬧,哪怕大街上吵架,都有人駐足圍觀,調劑生活。
一開始,李海棠很討厭這種,慢慢的,她也能理解這樣的心態。
“你憑什么認為你的點子能值一千兩銀子?”
小桃紅一手托腮,眼神亮晶晶的,故意找李海棠的麻煩,就想看她自圓其說的樣子,“德全班上的戲,都有專門人在寫,一部也只有一百兩銀子。”
千兩白銀,無論是北地還是京城,都是天價。
對小桃紅來說,什么戲都趕不上他的臉,只要他出現,就得被一堆鶯鶯燕燕糾纏,京都尚書府千金阮綿綿,就是他的桃花之一。
“你這個人,很大氣,絕不差那點小錢。”
李海棠轉了轉眼睛,她覺得小桃紅不是斤斤計較的人,至少不差那千兩銀子。
就算為報答那戲票,用得上就用,用不上拉倒,反正她回報了。
出于這樣的心情,李海棠細細講述《雙鳳奇案》,其中案情跌宕起伏,還有案中案,可謂引人入勝。
小桃紅不覺得李海棠能有什么故事,等聽了之后,就全神貫注,中間對幾個細節,提出疑問。
“可以吧?”
一出戲而已,李海棠回答小桃紅層出不窮的問題,口干舌燥,她出門想叫一杯水,剛掀開簾子,和門口一干人等碰了個面對面。
德全班的人都知道,小桃紅脾氣并不好,還有點孤傲,他自己一個人,不許打擾,沖進去,后果慘重。
李海棠進去半天沒動靜,眾人猜測她是不是變成一具真尸體了,各自交換眼色,到門口偷聽。
這一聽不要緊,趕上李海棠講解《雙鳳奇案》,眾人一聽全都上癮了。
“都不用干活嗎?”
小桃紅看到門口都是人,很是惱怒,片刻后又清了清嗓子,“剛才聽到的,不許傳出去。”
“快,快給海棠姑娘倒一杯上好的碧螺春!”
班主很殷勤,忙前忙后地伺候著,李海棠午時沒回去,就跟著戲班子蹭一頓飯。
“《雙鳳奇案》抵那一千兩銀子,如果還有好故事,也可以賣給我!
小桃紅腦子里有個大體的思路,這個臺詞,都要寫成話本子,以方便眾人對戲。
“這個讓我想下,那瞪眼半個時辰的事……”
李海棠拉長聲調,抬著下巴,一臉得意看著小桃紅。
“不用瞪眼,我找人代替你!
二人心照不宣,死者死不瞑目,臉上還有血跡,根本看不出容貌。
戲中,是書生用石頭砸開了原配的腦袋,卻和官差說,原配是撞柱子而亡的。
李海棠聽說有人代替,當即點點頭,裝尸體這事,多少有點晦氣,她真的不那么情愿。
從福祥茶樓出門,她看了看天色,之前和自家夫君約定好時辰,現在差不多了,人還沒來。
“海棠姑娘,我們班主請你回去一趟,說是有事商量!
一個穿著戲服的漢子迎面走來,恭恭敬敬的,說話很是客氣。
剛剛她出來之前,和班主說過細節,莫非是有什么遺漏的?
李海棠點點頭,信以為真,等她進了胡同,戲服男人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把她塞上街角的馬車。
“你們要干什么!放開我!”
李海棠大腦缺氧,死命地掙扎,腦中卻一片清明,自己這是被算計了!
怪只怪,對方趕得巧合,她剛和班主商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