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自己姓氏的時候,就用眼睛瞟著我們,那一臉像是自信又像是赧然的表情,就像我們理應知道他是誰一樣。
我匆忙在腦子里回憶什么時候見過他,卻發現我果然是根本就沒見過這個人。
更別提他的姓氏。姓張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我不由自主地朝符彩云的方向看了一眼,希望她能想到點兒什么相關的東西。
然而符彩云只是看了他一眼,轉過臉向我搖了搖頭。
看著我們兩個對視時候狐疑的神情,大波浪忍不住一樣笑了起來。
“你們兩個……算了。”他笑了半天,終于正經了起來,笑紋猶在,眼神里就已經冰冷了下來。
“不知道也不要緊。”他低聲說,意興闌珊,不像是在回答我,而像是在安撫他自己。
我同符彩云對視了一眼,再看大波浪的時候,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他臉上并沒有更多的表情,寡淡到漠然,輕輕地說道:“反正我到這地方來,本來就不是為了讓你們認識我,不過順應天命罷了。”
他說著,又看了我一眼,沖我點點頭,就像是在告別什么一樣,向外走去。
我坐在床上,整個人一時之間都有些發懵,潛意識地覺得或許應該把他拉回來,但實際上,我也只能坐在那兒,看他走出去的時候低著頭,明顯能感覺到,一股不太舒坦的情緒撲到了我自己臉上。
他還沒有走出去,整個船就猛地顛簸了一下,我還好些,大波浪和符彩云都是猝不及防,這猛地一抖,他們兩個立刻就東倒西歪了一下,險些向兩邊摔了出去。
“這是怎么了?!”我急忙問道。
“靠岸而已。”大波浪被慣性甩到了我們跟前,也只是半低著頭,并沒有看著我們。
我不由自出地朝舷窗外看了過去,那里晃蕩著的除了藍色的海水和半窗藍天,確實又出現了一片港口。
一時按捺不住現在的心情,我從吊床上跳下來就要往門口走。
“我們都是不能上岸的。”大波浪似乎是緩了過來,臉上又掛上了笑容,只是怎么看怎么欠揍。
“我們又不會跑。”我低聲反駁,自己在心里卻也是已經認同了他的說法,腳步不由自主地就慢了下來。
大波浪干笑一聲,向我拋了個眼神,搖了搖頭。
“不能下船,去甲板待著等熟人吧,還有來的。”
他說著,一撩手飛快地離開了。我同符彩云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都有些緊張,飛快地走出了艙房。
我們來得晚了,甲板上已經站了很多人。剛一鉆出船艙,我就被兩個人逮住了,兩個家伙一左一右地,提溜著我就往人堆里擠。符彩云在旁邊看著,竟然也是笑瞇瞇的,并沒有要阻止的意思。
這兩個王八蛋,除了齊燁寒和劉宸,不作他想。
“你們兩個王八羔子能不能先給我放下來?!”被架著的感覺當真是非常不爽,我簡直忍無可忍,大吼一聲。
“王少爺,您現在還當自己是位爺呢?我可告兒你,這都是你自己欠的債……”齊燁寒一臉自然地跟我邊兒上嘀嘀咕咕,聽得我一陣犯惡心。
“你們什么個意思啊?”我朝他臉上望了一眼,有些不爽:“不是我欠什么債了?我讓你們來的?”
那倆家伙對視了一眼,居然還點了點頭。
“你以為我們為什么會讓人拿捏過來啊?!還不是因為你?”
“他們沒給你們說--”我頓時有種,自己現在就是鋸嘴葫蘆似的的感覺。
“沒給我們說什么?保護世界啊?”劉宸看起來興致還挺高,就是整個人的狀態太浮夸了,讓人一看就知道,這小子其實是卯著力氣在演戲。
我忍著嘆息搖了搖頭,朝他們兩個看過去的時候難免有帶著無奈:“行了行了,算我連累你們。”
倆王八羔子終于給我放下來了,齊燁寒拍著我的肩膀,一臉語重心長地跟在我耳朵邊上說道:“錚子,這次的事情太特么玄乎了。你的求救居然在網上播出了!我當時就看到你的消息,知道你肯定要給我留線索,結果怎么著?”
我心里微暖,轉手給了他一拳頭。
“我他媽這么明顯的動作,你要是再看不出來,咱倆還做什么兄弟,你可以直接去投胎了。”
劉宸瞥了我們倆一眼,臉上那股子嫌棄,那真是藏都長不住。
“這是怎么著,都想干嘛呀?”劉宸滿臉的不高興,眼神沖我們倆掃過來的時候,都帶著滿滿的刀子。
“誒喲喂,你們倆這是敘上舊了?”
我拍了拍齊燁寒的肩膀,我們倆臉上都帶上了幾分好笑的感覺,看著劉宸的時候更是。
“說說吧。”扯著他們倆稍稍離人群走了兩步,“我可不信他們拿著請柬上你們家門口,你們就這么愉快萬分地跟著就出來了。”
“當然不是。”另一個聲音從他們倆背后傳來,同樣是特別熟悉。
我尋聲望去,就見一個長發飄飄的女人站在那兒,姣好的身材被一套古典旗袍襯托的淋漓盡致。同時,因為身高的緣故,她腳上只是穿了一雙平底鞋,沒穿高跟鞋,看在我們眼里卻帶著另一種致命的誘惑力。
“玉藻?”我忍不住脫口而出,簡直有些難以置信,“你們怎么會--”
玉藻微微笑了一下,聳聳肩膀,站在她身側的那個胖子豬原,則惡狠狠地看了我們幾個一眼。
對于他這時候放出來的這種威脅,我只能說,全都是些沒用的東西。
“你們不是自成一派嗎?”我有些茫然,“怎么到摻和到這里來了?”
玉藻微微一笑,風情萬種。我余光已經看到豬原在旁邊,臉上顯露出來的那種暴躁又急切的神情了,不由得有些好笑。
“這個組織本來就是我們的組織,你現在想起來這些事情,是不是有點太晚了?”
玉藻笑瞇瞇地看著我,像是在嘲笑我們的孤陋寡聞,聽在我耳朵里,確實明顯不過的提示。
我精神不由得一振。這是不是就說明,這件事情真正的幕后主使,也就是那個一直以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玉藻他們的主人?
想到這里,我忍不住追問道:“你們的目的一直都是秦始皇陵?”
這個問題簡直昭然若揭。玉藻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反倒是豬原冷哼一聲,跟這斜睨了我一眼。
我沒心思這時候跟他對上,轉身拉著齊燁寒和劉宸,又叫上了符彩云,往自己的艙房走去。
人越多,這件事情越復雜。
齊燁寒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在我們回到房間的第一時間,他就湊了過來。
“錚子,你們這次到底招惹的是個什么東西?”門一關,這家伙就跟個困獸一樣,在房間里轉來轉去,一臉焦躁。
“你現在著急?你剛才不是很淡定啊?”我瞥了他一眼,“再說都這樣了,大家都在賊船上,我說我不知道,你信啊?”
“我們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信嗎,我們幾個今天早上醒過來的時候,居然是在一架直升機上,跟那幾個人人一起。”
齊燁寒臉上的神情用驚怒交加來形容一點兒也不為過,而劉宸站在他旁邊,對他的說法只是點點頭表示贊同,沉著臉并沒有多說話。
他們到底是誰,才會有這么大的能量?我忍不住又打了一個寒戰。這件事情已經在奇異的路線上越跑越遠,到現在,我甚至已經有些分不清楚到底什么才是真的了。
就在我糾結的時候,符彩云的聲音輕輕傳了過來。
“錚哥哥,玉藻姐姐來了,說要見你。”
符彩云剛剛回來的時候,就沒有跟著我們進來,只是在門口站住了。
我猛地一回頭,就看到玉藻拉著符彩云的手,站在門外沖我微微一笑。
我臉上的表情頓時頓住,就要往她的方向走過去。
“別擔心,”玉藻臉上露出幾分笑意,“我可沒把她怎么樣,不過有些事情要跟你們說而已。”
聽她這么說,我的眼神頓時往符彩云的身上飄了過去,收到她一個冷靜的眼神,才勉強放下心來。
“王錚,首先,我不能告訴你,我背后那個人的身份。”她說話的時候,眼神在每個人身上都停留了一下,對著每個人都露出了一個笑容,看起來格外溫和。
“我能告訴你的是,我們已經收集到了所有的拼圖,包括鑰匙,還有進入皇陵的地圖。”
“那你們直接進去就行了。”我板著臉回答,“跟我沒有什么關系吧?”
坦白說,這件事情從一開始我就不想摻和,卻因為身份的原因,一次一次的被卷到這些事情里來,我已經很不耐煩了。
這些事情對我來說非但沒有什么好處,還會讓我因護陵人的身份原因,變成眾矢之的。
更何況,看到這些人之后,我自己身體里一直在叫囂的,或許應該叫護陵人的本能的那個部分,也開始在我身體里漸漸蘇醒,在血脈里焦急地打轉。
現在根本就不是去打開秦始皇陵的好時機。如果這么貿貿然進去,除了害死我們自己之外,幾乎沒有任何的好處。
接著我嘴里發苦地意識到,即便我現在把這個問題說出來,也不會有人相信這一點的。他們準備了萬全的工具,這時候冒出來,你要說他們是來跟我聊聊護陵人的責任,我一百個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