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容易,可如何尋找玉藻還是毫無頭緒,我總不可能去街上張貼尋人啟事吧。
所以現在的我只能枯等,幻想著玉藻什么時候能再來找我,不過我的打算是就算見面,我也不會第一時間將她的身世說出來,這件事情可操作的空間很大,我必須要善加利用,好好想個招才行。
而且這里面還牽扯出了一位算命先生,假如是在二十多年前,我相信那位算命先生是有真才實學的,不像現在的街頭騙子,你要是去要求指點迷津,十有八九會上當受騙。
所以我現在疑惑的是,這位算命先生在整件事情當中扮演的究竟是什么角色,幫兇?主謀?還是純粹的路人呢。
我有些喪氣,畢竟認識的道上的人還是太少,想打聽這類人拜托劉宸肯定是不行的,現在沒別的辦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也不知道周彬前陣子炒房賺了多少錢,他很干脆的就在古玩街附近買了套房子住下來。
而且經過我的熏陶,他對古董也開始著迷,現在天天沒事干就到我的店里來轉悠,請教古玩知識,辨別真偽的技巧。
我難得當一回真正的師傅,傳授起來自然十分賣力,就連蒙叔也對周彬的好學謹慎的性格頗有好感,時不時的還過來插兩句嘴。
這天,周彬從街上溜達回到店里,就把剛剛才淘來的寶貝拿給我看,卻是個很普通的翠葫蘆掛件,深綠色,大概有拇指大小,應該是玉匠用邊角料雕刻出來的小東西。
我問了問價格,得知周彬是在路邊小攤上買的,總共才一千多塊錢,也沒有吃虧,就準備繼續看雜志,周彬連忙喊住了我:“你別就看一眼啊,你再瞧瞧,這葫蘆掛件有何不同之處?”
聽他這么一說,我的好奇心就上來了,接過翠葫蘆掛件又來來回回的觀察,可還是沒看出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周彬這時笑道:“你晃幾下試試。”
我輕輕晃了幾下掛件,然后不明所以的看向周彬。
“用力啊,越用力越好。”周彬急道,恨不得上來手把手的教我。
我使出吃奶的力氣拼命的上下甩動手里的翠葫蘆掛件,周彬連忙叫好了好了,我的手剛一停下,就感覺出手里的翠葫蘆似乎有些異樣,輕微的重量失衡表明,它里面好像裝的有液體?
這可就新鮮了,我還從沒見過裝有液體的古董,頂多是以前碰見過埋藏了幾十年的老酒,就算密封性再好,也會揮發成半凝固的固體,像這種還能緩緩流動的,就說不上來是啥東西了。
我再拿小手電檢查了下,葫蘆的透光性并不好,只能看出幾根鉛筆芯粗的黑線在里面,估計就是裝載液體的管道。
周彬見我看向他,頓時搖頭道:“你別問我,我也不知道里面裝的是什么,而且你看整塊玉是個整體,壓根就沒有破口的痕跡,我只是覺得這掛件看著挺有意思,這才買下來的。”
接著他說了下買掛件的經過,我聽的也挺有意思,到最后還忍不住笑了起來。
前面就說過,古董街上的古董分門別類,有專門經營宋版、明版古書的、有專門經營宋元明清各種古畫的、有專賣古玉、宋明瓷器的、有專賣傳世絲織錦繡的,還有專營文房四寶、古墨古硯的,有外帶專賣歷代銅錢古幣的。
有的是正規大氣的店面,也有的是路邊小攤,擺的東西琳瑯滿目,絕對會讓第一次來這里的人挑花了眼,有個別的還是“江湖”人士,偶爾見到肥羊來了,還會設個局玩把仙人跳,大錢坑不了多少,小錢是絕對要進他們的口袋的。
周彬接觸古玩行當不久,這幾天在古董街上晃悠,就被一伙人給盯上了,他們就拿這個玉葫蘆設局,有人扮托,有人扮專家,有人扮收藏者,反正是想坑周彬一把,卻被后者識破。
等周彬說出是我的朋友后,那些人立即原價將玉葫蘆賣給了周彬,扭頭就走,無他,因為大家都是同行,同在一條街上也都聽說過彼此,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他們也怕我挾私報復。
我倆研究了一陣子,到最后我都想砸開葫蘆好看看里面裝的是什么液體,可還是生生忍住了。
古董的魅力就在于此,要是大家都把瓷器弄碎研究年代出處,方便倒是方便了,可古董就失去了神秘感和價值,只能掃到垃圾堆里去了。
好奇心過了之后,我就把這件事拋到腦后,周彬也回家去了,看樣子今天又會是非常平淡的一天。
可讓我沒想到的是,接下來就有事情找上了門,還和玉藻等人有莫大的關系,而這一切,從周彬買到玉葫蘆的那刻就開始了。
傍晚時分,剛剛吃過飯,眼看天色也不早,我正準備關店門時,瞅見街對面有個人在沖我招手,動作幅度很大,看樣子有些急迫,只是馬路中央恰好有車路過,他才沒有第一時間就沖過來。
我站在店門口等著他,過了一會,那人小跑著到了我面前,旁邊還帶著個跟班,都是二十五六歲的年紀的年輕人,長相非常普通,屬于扔到人堆里找不到的那種。
來人自我介紹道:“王師傅你好,我叫張全勝,這是我弟弟張全飛。”
“你們好”我隨口回了一句,有些不解的看著他,這人我從來沒見過,不知道他找我會是什么事情。
“王師傅,我們哥倆找你的確有急事,你看咱們能不能進去再說。”張全勝腆著臉賠笑道,姿態放的很低,我對此倒是無所謂,一邊將他們迎進店里,一邊心里猜測,不會又是來賣古董的吧,難不成這倆也是盜墓賊,可看著不像啊。
心里疑惑著,我將他們哥倆請到沙發上坐著,又泡了壺茶倒上,把張全勝兄弟倆弄的很不好意思:“別麻煩了王師傅,我們不渴……”
看得出來,倆兄弟里哥哥比較外向,一直都是他在說話,而弟弟卻在一旁坐立不安,坐在沙發上很局促,兩腿并攏,屁股甚至還有一半是懸空在外面的。
我微笑道:“不用緊張,你們來找我有事?”
“沒事沒事,今天有一位周先生在我弟弟的攤位上買了個玉葫蘆,剛開始我們也不知道他是你朋友,差點還起了沖突,我這趟是專門來道歉的……”張全勝一口氣把來意說明。
我恍然大悟,指著他們說道:“原來是你們設的局啊,沒關系的,后來不是都解決了嗎。”
“知道周先生是你的朋友,我們就沒敢造次了,不過我這心里還是過意不去,這不是剛收工就趕過來,把這件事說清楚,免得大家誤會,還是給你添麻煩了。”
“這說的是哪的話,我看你們挺面生的,才來清水灣不久?”我好奇的問道。
張全勝一愣,然后慌忙點頭:“對啊,我們剛來也不懂規矩,呵呵。”
我笑著點點頭,這種跑江湖混飯吃的平時和我并沒有交集,今天的接觸還是頭一遭,可看著兩兄弟如此年輕,弟弟還挺木訥,也不知道他們平時是怎么做生意的,不餓死就算是老祖宗賞飯了。
張全勝道完歉后,也沒什么好說的,和我聊了幾句沒營養的話題后,看得出我興趣不大就準備告辭,等他們走到門口的時候,我突然心里一動,問道:“問個不該問的,你們要是愿意說就說,那個玉葫蘆你們是從哪得來的,”
“也不是不能說,只是說來話長……”張全勝猶豫了下,說道。
“那不著急,我有的是時間,你們剛下班還沒吃飯吧,我請你們吃飯。”
張全勝一聽就高興的不行,嘴上卻說:“剛見面就讓你請吃飯,這多不好意思,干脆我就在這里跟你說得了。”
我當然不肯,就這么推拒了兩次,張全勝才“勉為其難”的答應,我跟蒙叔和符彩云打了聲招呼,就帶著張全勝兄弟倆來到附近的一家川菜館,要了個小包廂后,又是一番客套,張全勝才小心翼翼的點了兩個素菜。
我又連點了四五個葷菜,要了半箱啤酒,等菜上齊,幾杯酒下肚后,原本木訥的張全飛也開始話多了起來,臉紅的像猴屁股,只是都是跟他哥哥在說,對我卻連看都不敢看一眼。
張全勝尷尬的解釋道:“我弟弟從小就內向,你別介意,對了,你也吃啊。”
“不礙事,我吃過了,你們吃就行,不用管我。”我笑著看倆兄弟狼吞虎咽,就跟幾天沒吃過飯一樣,沒一會功夫,飯桌上的菜就被一掃而光,張全飛甚至大著膽子問服務員要了兩個花卷,將盤子里剩下的汁水都沾的干干凈凈,然后塞到嘴里大嚼,外邊看到這一幕的女服務員不停的偷笑。
我心想這倆人是不是來吃大戶來了,逮著機會要把后天的飯都吃進嘴里,不過嘴上還是問道:“不夠是吧,我再給你們點倆菜,出來吃飯就是要吃飽。”
“夠……”張全勝將碗里的豆腐菜湯一口氣喝干,聽我這么問連忙擺手,“我弟弟吃飯就這樣,害怕浪費,他從小餓的太狠了,所以長大了也這樣。”
“恩,這習慣好”我夸了一句,然后又給兩人發煙,等包廂里煙霧繚繞的時候,張全勝就主動開始講那個玉葫蘆,這也是我最感興趣的,不然誰請他倆吃飯啊。
“玉葫蘆其實不是我們從土里挖的,而是別人給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