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燁寒感興趣的問道:“幽靈船,這東西稀奇啊,你們也是常年出海的,怎么樣,有碰到過嗎?”
阿勝搖頭:“我沒見過,我也不想見。”頓了下,他又說道,“不過我們隔壁鎮(zhèn)上有人見到過。”
“咋回事,說來聽聽。”齊燁寒抹抹嘴,將小板凳挪正,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姿態(tài)。
阿勝見我們?nèi)靠戳诉^去,表情都挺好奇,也不賣關(guān)子,繪聲繪色的說道:“就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有位阿伯(當時是年輕人)和其他一些船員出海打漁,也是在一個晚上遇上大風浪,船撞上暗礁沉沒了,一船人都掉進海里生死不知。”
當時這位阿伯眼睜睜地看著所有同伴被海水吞沒,死死地抱住一塊突出的礁石才沒被風浪卷走。等第二天風平浪靜,他就等過路的船只經(jīng)過,好把自己救回去。
可奇怪的是,平常漁船很多的海域居然連個影子都沒有出現(xiàn)。這位阿伯又饑又渴,苦苦忍耐了兩天之后,就到了這天晚上。
那位阿伯說,那天晚上月亮還挺亮的,海水反射著銀光,周圍幾十米的距離都可以看的清楚。
他坐在礁石上面已經(jīng)虛弱不堪,坐也坐不穩(wěn)快要被海浪沖到海里。結(jié)果就在這個時候,看到不遠處飄來了一艘船。
他還以為是自己出現(xiàn)幻覺,狠狠掐了自己一下之后,發(fā)現(xiàn)那艘船外殼破舊,銹跡斑斑的。船頭朝向正是他這里,移動速度不快也不慢,總之就是一點點的逼近。
阿伯心里當時就咯噔一下,根本就沒有往救援上去想。因為緩緩行駛過來的那艘船上面靜悄悄的,沒有馬達的轟鳴,沒有人聲,也沒有燈光,從他這里看過去,甲板上進出的艙室門雖然開著,不過卻像是個黑洞。
銀白色的月光照射下,他注意到,那艘輪船的樣式有些古老,船身上還寫的有一些日文,好像是艘日本船。
他一下就聯(lián)想到平常聽人說過的鬼船上去了,這在海上也不算是什么秘密。再加上大海廣闊,此類傳說數(shù)不勝數(shù),耳濡目染之下,心里還是很有幾分敬畏的。
礁石本來就不大,他看的心驚膽戰(zhàn),卻沒地方可去。結(jié)果那艘船開到他身前七八米,也沒見有人出來,船就停在海面上不動彈了。
這可把阿伯嚇了個半死,半夜坐在大海之中的一塊小小暗礁上,旁邊還停著一艘無人的輪船,那情形該有多恐怖。
可等到后半夜,也沒見有什么怪事發(fā)生,那位阿伯的膽子慢慢又大了起來。他也是常年在海上謀生的,閑來無事經(jīng)常會跟船員們玩牌什么的,多少有點賭徒的思維。
這會他心里就在想,反正在礁石上待著不是餓死就是渴死,不如上船去看看有沒有什么吃的或者釣魚的工具。
要是運氣再好一點的話,說不定還可以開著船回到岸上呢。那樣一來,自己也可以擁有一艘漁船,不用再出來給別人打工了。
這么一想,他就壯著膽子朝那艘輪船游了過去,只繞了小半圈,就在一側(cè)發(fā)現(xiàn)垂吊下來的纜繩。他也沒多想,順著就往上爬。
等他的腳踩到船上,結(jié)實的硬木板地面給他心里帶去了些許安慰。
在甲板上轉(zhuǎn)悠了會,發(fā)現(xiàn)這船上居然還有火炮和機關(guān)槍,只是都被風蝕的不能再用。
看到地上整齊的擺放著子彈箱和沙袋,阿伯推測,這很有可能是二戰(zhàn)時期的日本船只,而且還是民用商船改造成的戰(zhàn)船。
二戰(zhàn)時期的船,而且還有打仗用的物件,更重要的一點是,船上真的一個人都沒有,可這樣一來,輪船是被誰操控的呢。
發(fā)現(xiàn)這一點后,他的心里便又開始忐忑不安起來。內(nèi)艙室那是絕對不敢進了。
可外面的海水冰冷,坐在礁石上實在是不好收,他就打算在甲板上瞇一晚,第二天白天再想辦法。
將粗壯的纜繩拖到幾個木箱子旁邊,一圈圈的繞成圓形變成一個防風小窩。
因為這兩天沒吃沒喝的坐在礁石上,害怕掉到海里,他睡覺都只能打個盹,所以當時精神已經(jīng)疲憊到了極點。剛把身子縮進圈里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大概是后半夜,他被陣陣的寒冷海風凍醒,迷迷糊糊的,他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勁,爬起來回頭一瞧,差點就被嚇個半死。
原來黑漆嘛唔的船艙里不知道什么時候亮起了燈光,里面隱隱還有人影在走動,只是無聲無息,陰森森的讓人頭皮發(fā)麻。
就在這時,船艙里的人影好像注意到了甲板上的動靜,燈光猛地就熄滅了,周圍安靜的有些可怕。接著,里面突然有一個人的腳步聲響起,好像是要走到外面的甲板上。
阿伯臉色一變,下意識的就扯過旁邊箱子上蓋的放水篷布,遮在整個人的上方,把自己藏了起來。
他躲在黑暗的狹小空間里面,緊張的幾乎能聽見自己的心跳。沒等幾秒鐘,腳步聲就由遠及近,離得近了,他才聽出那是皮靴和木質(zhì)地板摩擦的輕微咚咚聲。
阿伯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他不知道外面的究竟是人還是鬼,也不知道對方到底有什么目的,只能緊縮在篷布下面一聲不出,暗暗祈禱對方趕緊離開。
黑暗中等待的時間就好像有一個世紀那么漫長,腳步聲略微停留了幾秒鐘,就慢慢遠去。
又過了半個小時,阿伯的腿都蹲麻了,心想這船實在是太邪門了,不敢多待,就悄悄的掀起篷布準備遛下船。
誰知剛把篷布掀開,他就看到了一張慘白的臉,正露出白森森的牙齒,沖著他咧嘴微笑。
阿伯在那一瞬間感覺心臟都被嚇得驟停,全身的汗毛豎起,整個人猛地向后跌了過去,嘴里大叫一聲“媽呀!”
他想也沒想就往船舷跑,可是腿麻的厲害,只兩步,就被地上的繩子絆倒,摔了個七暈八素。
阿伯當時心想,完了,完了,可是為什么完了,被抓住的后果是什么,他卻完全來不及想。
轉(zhuǎn)過頭,他看到那張慘白的臉的主人,打扮是個日本軍人的模樣,穿著一身藏青色的軍裝,腰間別著挎刀,戴著軍官蓋帽,嘴唇上還留有一小撇的胡子。
看見他跌倒在地,也沒什么多余的動作,依然停在原地對著他陰森森的笑。
日本軍人的身后就是休息的艙室,這會又亮起了燈光。門內(nèi)的光線透了出來,照到甲板上,從阿伯這個角度看過去,那位日本軍人的雙腳很明顯離地足足有十幾公分高。
也就是說,他是飄在空中的。
大海寬廣無垠,船只就是人類活動的主要場所。人是不可能離開船活動太久的,所以在這么一個半封閉的空間里面,正常人若是看到這恐怖的一幕,只怕早就嚇暈過去了。
可這位阿伯到底是有心里準備,人在最后的時刻不是被嚇瘋嚇傻就是被激起心里的怒氣。而阿伯偏偏就屬于后一種人。
他心里想,你不是就要弄死我嗎,好,我他么跟你拼了,死前老子也要刮你一層皮下來。
這個想法一產(chǎn)生,心里的憤怒情緒登時讓他雙眼赤紅,腦袋發(fā)脹,從旁邊隨手撈起一塊木板就準備沖上去先砸一頓再說。
可就在這時,那個日本軍人的身影陡然消失了。整個甲板上空蕩蕩的連個鬼影子都沒有,只有內(nèi)艙室的燈光還亮著。
原本做好拼命的打算,可對方消失的太過突然,這著實讓他血液沸騰的大腦稍稍冷卻了一點。
猶豫了一秒鐘,他就朝著一側(cè)透出光亮的縫隙走了過去,想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然后他躡手躡腳的靠近,將頭伸過去一瞧,整個人就定格在原地。
里面靠墻坐著一排的“人”,大概有十一二個,外露的皮膚都被海水泡的有些腫脹發(fā)白,坐著的身體非常僵硬,明顯都是死人。
他們的臉大多浮腫,還起了不少的暗黃色的尸斑,眼珠子凸起,依稀能辨認的出原來的模樣,不是別人,正是和阿伯一起出海同船的船員!
他當時就徹底蒙住了,距離沉船差不多過去了兩天三夜,當時情況緊急,船員都是倉促間落水的。而且退一步講,即使是有救生衣的情況下,人也不可能在海水里堅持那么久。
雖然心里也認為那些船員活不了,可居然會在這艘詭異的船上看到他們的尸體,還被擺放的如此整齊,這實在是讓人光看一眼就不寒而栗。
這是條“收尸船”啊!
阿伯當時想也沒想,轉(zhuǎn)頭就跑,抱著塊木板又在海上漂了幾個小時。他這回運氣很好,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就被一艘路過的商船救起,然后順利返回了家鄉(xiāng)……
阿勝的故事到這里就結(jié)束了,王院長不免有些疑惑:“這是有真人原型還是你道聽途說的。”
阿勝挺著胸膛有些得意:“當然是真的,那阿伯我還見過呢,這事十里八鄉(xiāng)都傳遍了,幾乎沒有人不知道的。”
這時陳先鋒從別處冒出頭,訓斥道:“說了多少遍,不準講這些,就你能是不是。咱們出海祭天祭地祭祖宗,那是神靈保佑。而且這海上邪門的事情多,有時候說什么來什么,你天天講這些小心害死我們。”
阿勝趕緊將桔子皮掃到海里,小跑進了艙室挨訓去了,我們都對剛才的故事評頭論足,齊燁寒還咨詢我和符彩云兩個這事情的真實度。
我咂砸嘴:“真實性我不知道,不過那位阿伯是命不該絕,要是他真的半夜沒被凍醒然后跑掉,只怕就再也回不來嘍。”
說完我看向他們幾個,麥葉好像已經(jīng)聽的入迷,進入了當年的那個故事情景,手里拿著的小碗快掉下來了都不知道。
我揮手在她眼前擺動:“想什么呢。”
麥葉驀地清醒,不好意思的一笑,先是伸個懶腰。正要說點什么,我卻發(fā)現(xiàn)她的目光突然投向了我的后方,接著瞳孔瞬間放大,臉上的笑容瞬間變?yōu)榇魷透咭孤芬娏斯硪粯印?
在我回頭的瞬間,我聽到她有點像是自問自答的話。
“真的來了,幽,幽靈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