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解被我嚇得渾身一抖,立馬岔開話題,看向一邊的符彩云道:“你要算什么,姻緣還是財運,紫微斗數還是小六壬?”
我沒注意他的心理活動,說道:“你撿你拿手的來,就算命。”
吳解不敢再廢話,點頭道:“那行,我給你來個周易占卜,絕對靈驗。”
然后他轉頭吩咐:“小方,把我的筮草拿過來。”
站在旁邊的小方小跑著去辦公桌那里拿了個長盒子,交給吳解后,又挺害怕的站的遠遠的,可能是把我當成黑社會的了。
吳解把盒子打開,里面露出一小堆干枯的草木棍,我登時一愣,看著那些草木棍子若有所思。
“你看,這里有五十根筮草,我們先取一根象征天地未開的太極。然后將剩下的隨意分作兩份,左手象征天,右手象征地……”
“別跟我解釋,你就直接說結果。”我打斷他的喋喋不休。
吳解縮了縮脖子,動作開始加快,不一會手指間就夾滿了草棍。算了半天,撅著屁股去辦公桌那里找到一本舊書,開始翻著念道。
“初九,閑有家,悔亡,志未變也……利艱貞吉,未光也……”
“你別念了,就說什么意思吧。”
吳解趕忙點頭:“意思就是讓你小心家里人出事。”
……
等我們三個從小工廠里出來,鄭前回頭看了下大門,哀嘆道:“沒想到又是個騙子,真是浪費時間,取個名怎么就這么費勁呢。”
我掏出煙點上,吐出一口白煙道:“不算白來,我已經給你家小孩取好名字了,就叫裕林。”
鄭前楞了楞:“大兄弟,你就別跟我開玩笑了,那騙子說的話怎么能當真呢。”
“騙子。”我笑了笑,對著鄭前說道:“這人可不簡單,絕對不是你想象的那種江湖術士,你就聽我的吧,我還能讓你吃虧不成。”
鄭前腦子還沒轉過彎來,“你意思是他真的是個高人……”
從剛來的時候我就在留心觀察周圍的環境,一個破廠子裝個電子鎖也就罷了。可院子里還養有七八條狼狗,一個江湖算命的養這么多看家護院的狗是做什么?
還有,這人從始至終都表現的太刻意了,剛才的表情動作都太夸張了點,跟演戲差不多。
這只能說明他壓根就不怕我,既然如此,那干嘛還要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我發現他的食指指肚以及掌緣上還有老繭。這東西我很熟悉,只有長期拿槍的人才會生出這種老繭,和干體力活生出的完全就是兩樣。
只不過這些就不方便對鄭前說了,免得把他牽扯進來。
當然,到最后讓我感到不解的是,吳解剛才給我占卦的意思居然和幻境里差不多。難道這吳解是在暗示我什么嗎,他又為什么要這么做。
卦象顯示家人陷入危險之中,這應該指的不是蒙叔和符彩云,那指的會是誰呢。
我想起因為吳海生的事情而出車禍的那天晚上,那個熟悉的背影,心中一道閃電劃過,這一發現讓我的心砰砰直跳。
是老爸,他還活著!
可是這不可能啊,如果他還活著,為什么不回來找我,當年的車禍難道是有人在作假?
開車回去的路上我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從麥建國的事情開始,我仿佛就被卷進了一個漩渦,開始不由自主的向著未知的方向前進。
一個個看不見的敵人隱藏在我的周圍,就像是在潛伏等待最佳時機的捕獵者,只要等待機會就會沖上來,將我活生生的撕碎殺死。
我決定打電話讓劉宸幫忙調查當年簽署死亡證明的醫生,還有吳解的這家公司。
讓我沒想到的是,他的調查速度非常快,等到家的時候,結果就已經出來了。
劉宸打電話告訴我,當年的那個醫生精神失常,已經從樓上跌下來摔死了,相關記錄也因為醫院的一場大火付之一炬。
而吳解這個人,在長沙的上流圈子里是個挺有名氣的預測分析師,開辦的這家環境監測公司手續齊全,合理合法,完全找不出任何疑點。他還問我發生什么事了,被我三言兩語的搪塞過去。
掛掉電話,我不但沒有搞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反倒更加迷茫起來。無數的事件交織在一起,讓我的頭腦發脹,心里煩悶的幾乎喘不過氣來。
現在還有一個唯一的線索就是吳解這里了,可看他裝傻充愣的樣子不大好對付,看來我只能從別處著手,慢慢的調查他來發現事情的真相了。
想到這里,我又重新燃起希望,看向一旁的低頭打瞌睡的符彩云,心想我也不是孤家寡人。不管隱藏在暗處的敵人到底是什么來頭,只要他們有企圖,就肯定會露出馬腳。
我雖然在明處,可還是能利用這一點來牽制敵人,讓他們跟在我后面吃灰去吧。
鄭前見我興致不高,把我們倆送到店門口就告辭了。
進到店里,我心里想著事情,正要好好謀劃下如何從吳解那里獲得更多信息時,就見符彩云從樓上跑了下來。
“錚哥哥,家里遭賊了。”
我心里一驚,店里擺的古董都是樣子貨,并不值錢。可二樓卻還是放了些值錢的古董的,這要是被偷了那可真是讓人肉疼。
我連忙跟著她向二樓跑去,發現早上符彩云拖的干干凈凈的地面上,已經多了好些個凌亂的腳印。旁邊的一扇窗戶開的老大,看來小偷就是從那里爬進來的。
我倆趕緊打開儲藏室挨個檢查了一番,還好,里面的古董都好好的放在架子上。而其余房間除了被翻的亂點之外,居然什么東西也沒丟。
我有些莫名其妙,難道是誰家的熊孩子爬進來了?
正想著,我突然有所明悟,沖到書房里翻開暗格,不出所料,里面只剩下了一封信,馮承業給我的鑰匙和地圖都不見了。
“砰!”
我狠狠的一拳錘到書架上,不用問,肯定是那伙不明勢力的人干的。他們不敢光明正大的玩,偏偏趁我們不在給我來陰的,讓人防不勝防。
可等我的怒氣稍減,轉念一想,反正自己也不打算靠鑰匙和地圖干點什么,偷就偷了。說不定這群人拿到東西,就不會再來騷擾我了呢。
這種阿Q的精神勝利法在腦海中盤旋一陣,我就漸漸釋然,符彩云還問我:“錚哥哥,沒丟什么值錢的東西吧。”
我笑了笑:“幾件無關緊要的東西,他們偷就偷了吧。”
符彩云有些委屈的從背后拿出幾個破損的零食袋子:“可他們還吃了我的零食……”
……
想是那么想,該有的程序必須要走。劉宸接到我的電話,帶人過來勘察了下現場,拍完照片檢查有無指紋痕跡后,拿著一個零食袋子嘖嘖感嘆。
“囂張啊,這犯罪分子的氣焰還真囂張啊。偷竊之余居然還有心情吃零食,這也太有恃無恐了,真不把我們長沙警方放在眼里。”
我一把奪過,氣道:“少廢話,查到什么沒有。”
旁邊的小董帶著白手套走過來:“頭,沒有任何線索留下。對方的作案手法非常熟練,反偵察意識很強,看來不是慣偷就是受過專門的訓練。”
劉宸點點頭,說道:“行了,收隊。”
我趕緊攔住他,“你這就完了?”
劉宸理所當然的說道:“是啊,你不是說沒丟什么東西嘛。不然還怎么著,要不我派兩個便衣24小時保護你?”
我懷疑道:“你有這權利嗎。”
“當然沒有,要不我還跟你廢什么話。”
這家伙是找著機會就要和我打打嘴仗,我是不想再和他瞎扯了,趕緊打發他們走人。
可是今天注定是不會讓我安安穩穩度過了,他們前腳剛走,麥葉后腳就進了門,手里還拿著個文件袋。
我頓時覺得,我干脆別開古董店了,這些天人來人往的跟菜市場一樣,我在這里開個餐廳一準合適。
“劉宸怎么來了,外面還停了兩輛警車。王錚,你是不是倒賣文物被發現了。”
麥葉開口就差點把我氣個半死,符彩云指著二樓解釋道:“家里來了小偷。”
“啊?”麥葉張大嘴巴吃驚道,“古董沒丟吧”
符彩云搖頭:“沒有啊,都好好的在樓上呢。”
麥葉拍著胸脯道:“嚇我一跳,沒丟東西就好,要說現在的小偷都太猖狂了……”
我從吳解那里得來的信息還沒消化呢,現在聽她嘰嘰喳喳的就有些受不了。忙打斷她的話說道:“麥子,你前幾天來我這里說我和符彩云幫了你的忙,要請我們吃飯來著,結果變成了蹭飯。今天是來兌現諾言來了?”
麥葉嘻嘻笑道:“是啊,我說話算數,你們挑個地方好了。不過在這之前我還有件事要麻煩你。”
原來還是有求于我,我頓時沒精打采的說道:“什么事啊。”
“你把你那個地圖再給我看一眼。”麥葉突然扭扭捏捏的說道。
我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問道:“什么地圖?”
麥葉不敢看我,小聲道:“就是信封里的地圖啊,再給我看一眼,我有些地方得再確認一下。”
我大聲吼道:“你偷看了我的信和地圖?”
麥葉狡辯道:“什么叫偷看啊,明明是你那天去換褲子時,自己放在柜子上的,我只是不小心瞄了眼而已。”
“瞄你大爺啊……”我覺得自己都快崩潰了,現在不但有“外賊”虎視眈眈,還有個“家賊”潛伏左右,我真應該讓吳解給我好好的算算命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