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還張牙舞爪的怨靈登時愣在了原地,一臉茫然的在周圍飄過來飄過去,雖然他們的臉上還時不時的閃過一絲猙獰,卻壓根就跟看不見我們一樣。
等到把這一切做完,符彩云才輕輕的呼了口氣,我發現她的額頭上已經沁出了一層細密的汗水,顯然是布置這個陣法非常地消耗心神。
“錚哥哥,怨靈太多,這個陣法只能抵擋一段時間,我們快出去吧。”
我點點頭,能抵擋一段時間已經很不錯了,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在好奇符彩云用的是什么陣法,只是情況緊急,還是先出去再問吧。
麥建國探頭好奇道:“老王,事情解決了嗎。”
這老小子的表情很輕松,大概是知道我和符彩云的本事,而且他見過陰煞鬼尸,相比起怨靈這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而言,還是鬼尸對他造成的心理沖擊力最強。
“還沒有,時間來不及了,到外面再跟你們說,快走。”我沖著還在拐角站著的眾人喊道。
原本還在討論的那些考古隊員登時停住了嘴巴,不管他們嘴上如何逞強,落到實際行動里,他們還是選擇聽從我這個“專家”的意見,紛紛向著原路返回。
畢竟這個山洞里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楚,還是會給人帶來一些壓迫感的。
張學理等幾個男隊員也一臉不屑的轉過身子跟了上去,我和符彩云并排跟在最后壓陣,抽了個空,我低聲問道。
“彩云,你剛才用的是什么陣法,效果看上去怎么這么好。”
“那是鬼門陣,可以讓鬼魂迷失方向啊。”符彩云開始給我慢慢的解釋。
“鬼門陣”也叫鬼陣,起源于茅山術的一種引魂方法。
據傳在古代戰亂頻發,荒郊野墳比比皆是,有陽氣較弱的人在野外行走,很容易就會被孤魂野鬼勾去一魂一魄,然后人就會變得癡癡傻傻并且大病一場。
有一種民間傳說就是將蓍草,艾炙等物點燃,發出的煙氣就有引魂作用,再讓病患的親人站在十字路口呼喚其名字,就可以喚回被勾去的魂魄。
后來在七月十四鬼門大開的時候,百鬼夜行,又有不少冤鬼惡靈出來尋找替死之人。
民間由此相傳,要在那一天在十字路口上拋灑蒙石粉(一種陰性石料)等物品引出一條道路,借此引開怨魂,以免人鬼相沖。
在道家理論中,這種引鬼的方法是真實可行的,有修煉邪法專門飼養惡鬼的道士,借鑒了這種理論后,就想到了一個絕佳的育鬼方法。
他們先在十字路口用蒙石粉設定一條來回循環的線路,然后再在目的地設置一個“定魂樁”。
定魂樁一般是用一些陽氣較盛的材料制作而成,上面刻有一種道教超度用的經文,有牽魂引魄的作用。
這樣一來,鬼便會在這里來回打轉,這有點類似于人類碰到鬼打墻,可以激發鬼魂的怨氣。
而時間長短一般視定魂樁的材料而定,從普通的雞骨,鹿角,到珍貴的法器雷擊木,八卦鏡等,效果也是從幾個時辰到十幾年,不一而足。
只不過俗語有云,鬼神可敬不可欺,這方法太過陰毒,有傷天和,而且鬼魂在陣法里呆的時間俞久,即使是普通的魂魄也會變成惡鬼。
設立陣法的人若是前來收取“果實”,道行不夠的話,很容易就會被反噬,死得不明不白。
所以慢慢的這種方法就失傳了,符彩云運用的這個陣法,還是他們族中的大巫自己研究出來的版本,所需的材料差不多,只是施法的儀式步奏要繁瑣一些。
而符彩云用的“定魂樁”材料,只是最普通的雞喉骨,這還是我們平時在家殺雞吃的時候,她偷偷攢下來的,效果自然好不到哪去,據她估計,能堅持兩個小時就算是很不錯了。
聽到她這么說,我也有些汗顏,自己從來都沒有準備過這些做法材料,完全依仗著自己較為特殊的血脈和一些法訣跟這些鬼物玩命,和符彩云這個正宗的苗疆巫蠱傳人一比,我還真是土到掉渣啊。
正和符彩云說著關于陣法的事情,想要多學習學習,前方突然有些嘈雜的聲音傳來。
黑暗的山洞里我也看不大真切,只見到人影在四處竄動,都有些慌慌張張的。
“張學理,你怎么了!”
“先別扶他……”
“這是中毒了,我們帶特效解毒藥嗎,”
“沒有,要不試試催吐……”
“有帶抗毒血清,快拿抗毒血清出來。”
“小王,你快來看看怎么回事。”這是王院長的聲音。
我和符彩云連忙奔到前面,只見之前還態度囂張的張學理這會已經躺在了地上,口吐白沫,渾身抖得跟篩子差不多,有點像是癲癇發作的樣子。
等一個隊員慌慌張張的給他打了一針抗毒血清之后,我上去按住張學理的頭部不讓他亂動,再把光線往他臉上一照,好家伙,頓時發現了一股青灰的顏色已經從脖子處蔓延到了他的臉上,皮膚下根根青筋凸起,迂曲盤結,十分的駭人。
我心里一動,急忙將他剛才被山魈咬過的地方扒開,再一看,里面原本鮮紅的傷口已經變成了濃重的深綠色,與此同時,還有一股十分難聞的氣味飄了出來。
“他這是中毒。”旁邊一個考古隊的隊員怕我不大明白,又重復說了一遍。
那個給張學理包扎的男隊員納悶道,“我給他打了抗生素的啊,還用了消炎藥,難道是那個山魈有毒,可是山魈是無毒動物啊,頂多它的嘴里細菌多一點……”
王院長的臉色也很難看,“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還有抗毒血清嗎,再打一針。”
“王院長,抗毒血清短時間打容易產生不良反應,而且這山魈毒和血清并不配套,看上去沒有效果啊。”
就這說話的功夫,張學理的氣息又弱了幾分,他掙扎了好一會,身上的力道明顯減弱了很多,臉色呈現出一種死亡的青灰色,眼睛睜的老大,微微起伏的胸口證明他還活著。
山洞里頓時沉默了下來,大家都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王院長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小王,是不是尸毒,你快想想辦法。”
尸毒的癥狀和這個并不一樣,而且上次的尸毒也不是我解的,我緊皺著眉頭,轉身問道,“彩云,你有辦法嗎。”
符彩云似乎在剛才看到張學理腿上傷口的時候就已經有了定論,聽到我的話,她還是上前朝張學理的眼睛看了看,搖頭道:
“要是早先發現十分鐘就好了,現在毒性已經進了心脈,救不回來了。”
“這……”王院長瞬間抿緊了嘴唇,不忍再看地上的張學理,有些敏感的考古隊員也瞬間紅了眼眶。
雖然這個張學理一直和我不對付,不過看到這么年輕的一個生命死在我的面前,我還是有些不忍心,微微地嘆了口氣。
隨著我們的談話,張學理的呼吸也漸漸停止,雖然眼睛依然沒有閉上,但臉上痛苦的表情還在。
我轉頭正要和王院長商議如何處理這件事的時候,旁邊卻有動靜傳出。
“你干什么?”
一個男隊員嘴里怒喝道,突然沖上來想要攔住符彩云的手,卻被后者輕巧的躲了過去,只不過原本的動作也被打斷了。
這家伙被附身了嗎,我看到那男隊員又繼續沖上來,直接出手當胸抓住衣領,腳下一絆一送,那男隊員就朝著旁邊跌了出去。
我手下留情,并沒有使出多大的力道,所以他只是在地上翻滾了一下,又立即爬了起來,雙拳緊握,哇哇叫著又要沖上來,卻被反應過來的王院長給擋住了。
“小劉,你發什么瘋。”王院長的聲音很大,幾乎是吼出來的,打破了他之前一直以來的鎮定,可見張學理的死還是對他有一定影響的。
那男隊員的情緒也非常的激動,大叫道,“我沒發瘋,我剛才看到她想往張學理嘴里塞蟲子,這個王錚還幫著摔我。”
“剛死的尸體很容易被怨靈借尸還魂,趁張學理還沒死透,靈體在身,我放個蠱蟲進去好控制住不讓附身啊。”符彩云有些委屈的說道。
我聞言對符彩云的做法很贊同,只是別人未必相信這里面的道道,整出這樣的誤會來,也是理所應當。
我又多做了一些解釋后,雙方才勉強消除了誤會,只是在場的大部分考古隊員,卻堅持不同意符彩云繼續往張學理口中放蠱蟲。
我暗暗搖頭,不放就不放吧,看到兩個男隊員抬起張學理的尸體,我只是吩咐麥葉和王院長他們幾個走在后面一點。
這樣有什么情況也好照應,至于其他的人,那就只能自求多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