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僧人大概三四十歲左右,滿臉橫肉兇神惡煞的,要不是穿著僧袍,脖子上還帶著一大串佛珠,不用化妝都可以去演香港片里的黑幫大哥了。
那泰國少女見我們招呼都沒打就沖到了樓上,又急又氣的沖了上來,指著我的鼻子嘰里呱啦說了半天。我這會也有些尷尬,最近在泰國遇到的邪事太多,實在是有點杯弓蛇影了。
劉旭偉給我翻譯泰國少女的話,原來這位泰國少女的母親被人下了降,而這位黑袍僧人正是她請回來的一位名叫阿贊尼的降頭師,正準備給她母親解降呢。我們居然無緣無故的沖了上來,要是沖撞了這位師傅那可怎么辦。
聽到這里我連忙解釋,因為最近和人起了沖突,以為樓上有人沖我們下降,這才沒鬧明白原委就沖了上來。
麥葉和符彩云也上前輕言細語的寬慰,雖然語言不通,可是兩個面相可愛的女孩子誠懇的態度還是讓那位泰國少女消了氣。
她又對那位僧人連連行禮,解釋了好一會,阿贊尼不耐煩的擺擺手,示意我們可以離開了。
我剛要離開,突然心中一動,我記得劉旭偉曾經說過幾個和阿贊濕有仇的降頭師姓名,其中一個就叫阿贊尼。
難道是重音?
只不過劉旭偉也沒見過那位阿贊尼的真容,這點沒法求證。想到這里,我并沒有急著下樓,張嘴就對那僧人喊道。
“阿贊濕!”
阿贊濕正是泰語音譯而來的發音,聽到我說出這三個音節,阿贊尼身體明顯一震,忽然轉頭惡狠狠的盯著我,眼中露出的兇光猶如利劍。旁邊的泰國少女被他猙獰的表情嚇得連忙后退幾步,緊接著阿贊尼說了一句泰語,劉旭偉趕緊翻譯,
“他問我們是阿贊濕的什么人。”
“你就說我們和阿贊濕有仇,過來找他復仇的。”
我一邊戒備,一邊讓劉旭偉給我翻譯。阿贊濕在泰國兇名赫赫,和這個圈子里的人關系都非常的差。這位愿意幫人破降的阿贊尼縱然不是和他敵對的那位,兩者的關系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這個舉動雖然有些激進和冒險,只不過現如今林菲他們又下落不明,阿贊濕也如毒蛇在側,我也只好賭一把了。
而且我隱隱感覺,追殺林菲他們的人和這個阿贊濕,兩者之間貌似有著什么聯系,只不過沒有什么證據,僅僅只是猜測罷了。
“巴吞他尼?”
那個阿贊尼張嘴就問前幾天在巴吞他尼和阿贊濕交手的是不是我們幾位。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頓時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臉色也緩和了下來。
接著他態度十分友好地告訴我們,他要給這戶人家破降,而且這邪降也和阿贊濕有關系,具體的可以等解降完畢之后再詳談。
我稍稍松了口氣,看來真的是那個阿贊尼。再換個角度想想,也有些哭笑不得,這阿贊尼得知我們和阿贊濕有仇后,態度轉變的也太快了,可見這阿贊濕在整個降頭師的圈子里人緣得有多差……
既然還要再等,不如看看這阿贊尼是怎么破降的,我們到現在都沒有完整的見過泰國的這些降頭師如何施法,心中著實有些好奇。透漏出這個意思后,阿贊尼稍一考慮,就爽快的答應了。
……
被下降的正是泰國少女的媽媽,一位樣貌平平地中年婦女,此時她躺在二樓的臥室里,神情萎靡,臉部也有些浮腫,閉著眼睛在床上昏睡。
其他的方面倒是沒有發現什么異常,看樣子好像并沒有傳說中被下降者那么可怕。
原先這個阿贊尼就一直在做破降的準備,這會也已經完成的差不多了。等我們都安靜下來后,他就站在臥室的床邊,一手結了個手印,一手拿著半杯清水念念有詞。
過了片刻,他伸手拿起一張符紙,放到一旁的供桌蠟燭上點燃,火苗登時竄起老高。
符紙被點燃后,燃燒的速度非常之快,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燃燒了大半,阿贊尼單手一抖,大部分灰燼就掉進了那半杯清水里,整杯水立馬變得混濁不堪。
之后,阿贊尼又掏出一把小刀來,伸手割破自己的手臂,讓鮮血流入杯子,直到杯子里的水又變成濃郁的血紅色,才停了下來。
簡單的儀式做完之后,他又端起杯子持續的念著咒語,沒過一會,就讓那位泰國少女上前,示意她把杯子里的水給床上的婦女灌下去。
泰國少女畢恭畢敬的結果杯子,上前扶起母親。掰開她的嘴巴后,沒有任何遲疑,就將杯子里血紅色地液體給她母親灌了下去…
“好惡心……”麥葉有些看不下去了,女孩子胃淺,她的這個態度我倒是并不意外。
只是現在才剛到了解降最關鍵的地方,我也沒心情搭理她。齊燁寒他們同樣一臉好奇的看著這位降頭師作法,畢竟這也是他們第一次在現實生活里見到。
此時的屋子里除了那位降頭師念著一些古怪的咒語音節外,我們都不敢在發出任何聲音,生怕打擾了他施法救人,屏氣凝神的看著眼前的這副詭異情景。
泰國少女喂完水后,又站到一邊繼續等待。就在這個時候,阿贊尼嘴里發出的古怪音調陡然增大了好幾倍,他一邊大聲的念誦咒語,一邊上前對著那中年婦女的肚子就是狠狠一拍。
“嘔!”
原本躺在床上緊閉雙眼的婦女突然直挺挺地坐了起來,一張嘴,猛地吐出一大灘的黃色蛆蟲。
這黃色的蛆蟲跟普通的蛆一般粗細,卻有四五厘米那么長,布滿滑膩粘液的軀體上有著黃黑相間的條紋,層層疊疊的在床上堆積了一大灘。
這會突然從婦女溫暖的胃部出來,暴露在空氣下,可能是不大適應,它們蠕動著細小的黑色口器,每一條都扭動著身體在床單上亂爬。
“嘔!”
中年婦女剛吐出一大堆黃蛆,喉嚨聳動兩下,又繼續嘔吐起來,黃色的蛆蟲頓時掉的到處都是,床上,身上,密密麻麻的有一大片。這蛆蟲足足有上千條,我實在是想象不出來,她的肚子里怎么會裝得下這么多的蟲子。
我緊皺著眉頭,饒是經歷過很多滲人的場景,眼前的這一幕依然讓我頭皮有些發麻,這實在是太惡心了,一旁的麥葉更是臉都白了,抓著我胳膊的手因為太過用力,指甲都掐進了我的肉里,疼的我齜牙咧嘴的。
齊燁寒還好點,鄭前和劉旭偉撇著嘴,微微偏過了腦袋,不敢在多看,而符彩云因為從小到大都和這些毒物打交道,倒是沒有什么異常表現。
可是接下來的一幕更加兇殘,那阿贊尼等中年婦女吐的差不多了,突然走上前去,抓了一小把她剛剛吐出來的黃色蛆蟲,往自己的嘴里一塞,開始大肆咀嚼吞咽起來,就像是在享受無上的美味。
“嘔!”
麥葉徹底地看不下去了,轉過身一邊干嘔,一邊往樓下跑了下去,齊燁寒三個人臉色煞白,同樣捂著嘴急忙擠出了臥室,看那樣子離嘔吐也不遠了。我的臉也皺的跟包子褶一樣,心想這解降的手段怎么這么惡心。側頭一看,符彩云這小丫頭反倒是在那里看的津津有味,臉上還是好奇的表情居多。
阿贊尼將蛆蟲嚼的稀爛,這才咽了下去。因為他的嘴巴張的太大,我甚至看到有半條被咬斷的蛆蟲身體從他的嘴邊滑落下來,又被他給塞了回去。
腦補了一下他嘴里汁水四濺的場景后,我也快忍不下去了,趕緊掏出一根煙來壓壓驚。
泰國少女捂著嘴在旁邊看的目瞪口呆,卻沒有逃走。等到一套解降儀式做完,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后了。阿贊尼吩咐少女將這些蠱蟲連著床單一同燒掉,隨后洗漱一番,跟著我們在樓下的客廳坐定交流起來。
正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我們雖然是初次見面,卻因為同一個敵人坐在一起聊天,氣氛倒也融洽。
簡單的交流之后,這位阿贊尼就告訴了我們一個驚人的消息;按照他以往的經驗來看,給樓上中年婦女下降的,正是阿贊濕的其中一位弟子。
降頭術主要分為藥降和鬼降兩種,藥降和苗疆蠱術較為相似,都是通過飼養毒物,然后研磨成粉,以此來作為施術的材料。
而鬼降則是通過役使小鬼或襲擊防御,或者旺財運桃花之用。而這位阿贊濕的弟子,擅長的正是藥降,所幸他的法力不強,若是阿贊濕親自下降,他只怕就沒有辦法了。
阿贊尼對下降的原因尚且不明,心里也頗有些奇怪,我卻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測,林菲和他們家剛剛接觸過,這家人就被下了降頭,哪怕是個傻子都知道其中有問題。
另外阿贊尼告訴我們,他通過對方的降術感應到,下降之人離烏隆非常地近,位置大概就在鎮南那一小片樹林里面。只是這降術已成,又過去了三四天之久,不知道這下降的人還在不在那里。
聽到這里,我和齊燁寒對視了一眼,心里立時有了打算。不管怎么樣,既然來到了這里,過去看一看也好,說不定還能找到什么蛛絲馬跡。
……
車子開往烏隆郊外的路上,司機正是齊燁寒,我在一旁檢查著槍械,要不然等用的時候,出現卡殼故障可就要了命了。
這次出來除了符彩云跟著以外,其他人都留在了鎮子上,畢竟他們幾個都是普通人,要是發生什么意外情況很容易變成累贅。
出了鎮子不遠,因為通往樹林的小路坑坑洼洼的,我們只好下車步行前進。
這片樹林背靠群山,所在的位置正是山腳下面的一片空地。林木生長的并不茂盛,東一顆西一顆稀稀拉拉的。旁邊有條小河流過,半人多高的雜草在林間叢生,偶爾幾句鳥叫聲在林間響起,看起來非常荒涼。
我們順著小路向著樹林里走了沒多久,前面一個拐彎處就聽到幾個人交談的聲音由遠及近,這會躲藏也來不及了,畢竟這樹林很稀疏。我倆互相做了個手勢,拔出手槍蹲在地上準備守株待兔。
片刻之后,三個人影就出現了我們的視野里。一看之下,我頓時吃了一驚,這幾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在下應村制造瘟疫的蔡老漢等人!
還真是冤家路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