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般無奈之下,我們聽從了司機師傅的建議,再次回到下應村。
他告訴我們,村里面有一戶人家兼營農家樂,可以在那戶人家里湊合住一晚。
下應村雖然是個偏僻的小山村,但屬于典型的喀斯特地貌,周邊山區奇俊多險,風光獨秀,一年當中,多多少少還是有一些搞藝術的來這些寫生、攝影。
蚊子再小也是塊肉嘛,所以村子里也曾經有過幾家農家樂,不過也是生意太清淡,村民們后來也懶得搞了,現在只剩下了一家。
這戶人家姓蔡,就是村里僅有的三戶外姓人之一,很好找,司機告訴我們,家門口立著根柱子,上面掛著一個紅燈籠的就是他們家。
進了村子沒走多遠,就在半山腰看到了門口有燈籠的人家,看了眼房子,竟然是棟二層的小樓房,這在下應村也算是高富了,我們一路走來也沒見到幾家是二層的。
我徑直推開柵欄門走了進去,站在院子里朝里面喊道:“有人在嗎?來客人了。”
“哎,來了,來了。”
話音剛落,就聽到里面有人回應了一聲,很快,一名五十多歲的老漢就從屋子里走了出來。
這老漢的普通話說得倒不錯,起碼我們都能聽懂,免去不少溝通上的麻煩,看來村子里就剩這一家還兼營著農家樂,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老漢一看我們三個人的穿著打扮,就知道確實來了客人,臉上頓時就堆滿了笑容,很熱情地迎了上來:“來來,先進屋歇歇,這一路走來,都累了吧。”
又看到我身后的符彩云和林菲,臉上的笑意就更盛了,“好俊俏的兩個女娃娃,小伙子你可真有福氣啊。”
嗨,這哪跟哪,我也是無語,不過也不好解釋什么,都當沒聽見了。
好在這老漢也就是客套一下,當下就把我們帶進了屋子里。
說是農家樂,其實也和尋常農家也沒什么區別,也就是堂屋稍為干凈一些,一些農具、雜物都沒堆在這里,而是擺放了幾張椅子,可以供客人休息。
“來,坐,都坐。”老漢熱情的拉過幾把椅子,招呼我們坐下。
“小伙子,你們這是來畫畫還是攝影的?我和你們說,我們村周邊的景色可是不賴,每年都有不少藝術學校的學生來我們這寫生呢,那些小娃娃,嘖嘖,都跟你們一樣,長得俊俏得很。”
這老漢一看就是常做買賣的,挺能聊。
“呵呵,你們這的景色確實不錯,”我虛應了一下,也沒接他話頭,岔開話頭道,“師傅,你們家有吃的嗎,我們這還餓著肚子呢,給我們做些吃的吧。”
“呀,這個點還沒吃呢?”老漢一拍大腿,“那可不能餓著你們,你們等會,我讓我婆娘給你們下碗面條,小伙子你看成不。”
“行,面條就行。”我一邊說著,一邊掏出錢包,“師傅,我們三個人今天晚上要在你家住一宿,晚上一頓飯加上面條,你給看看,要收多少錢。”
“嗨,瞧你這小伙子實誠的,我還怕你們不付錢不成。”老漢看到我掏錢,臉上就更加熱情了,嘴里這么說著,人倒是站在原地沒動。
“小伙子,你看你們三個人,是住兩房間還是一個房間?”老漢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
我倒是想一個房間,問題是人家姑娘不同意。
回頭看了一眼符彩云和林菲,一個根本沒明白是什么意思,另一個還在魂不守舍,壓根沒注意這邊的動靜。
“給我們準備三個房間吧,我們都是朋友。”我說道。
“好好,沒問題,”老漢也不在意,抿了抿嘴道,“小伙子,我就一共收你兩百吧,咱們也是實誠人,不會亂跟你開天價。”
我點點頭,這種地方能住人就好,幾百塊錢都是小錢,這老漢也算實在,不像外面一些景區的商家,逮著游客就是一刀。
接過錢,老漢也不站著了,沖著屋子另一頭喊了幾聲,隨即,我們就聽到灶臺那邊開始燒火的聲音。
“小伙子,你們在這里休息一會,一會我讓婆娘把面給你們端過來,我先去給你們收拾一下晚上住的屋子。”老漢回過頭說道。
“好咧,您去忙吧,我們在這等著就行。”
這老漢倒也雷厲風行,擱下話就轉身上二樓去了,只剩下我們三個人在堂屋里坐著,一旁的灶臺間里,開始飄過來面條的清香。
沒過多久,一名五十多歲的婦女就端著個托盤過來,她也不會普通話,嘰里呱啦地說了幾句,見我們聽不懂,就擦了擦桌子,把碗筷放下走了。
這會已經是下午一點多鐘,我和符彩云早已經餓得頭昏眼花,拿起筷子擦了擦,就吃了起來。
別說,雖然只是簡單的雞蛋蔥花面條,這會真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
只是林菲心緒不佳,雖然被我們硬拉到桌子旁,拿著筷子只是挑著面條,沒什么胃口下咽。
這情況我和符彩云也沒辦法,也不是勸幾句就能解決的事情,我放下筷子,囑咐了符彩云幾句,讓她顧著點林菲,自己則走了出去。
我們剛一來到這里,車子就出問題回不了馬場鎮,這真的只是一個巧合嗎?恐怕沒這么簡單!
雖然到目前為止,在下應村接觸到幾個人都很正常,即使是和周彬長得一模一樣的應成彬,接觸下來也沒發覺有什么古怪的地方。
但越是這樣,這個地方給我的感覺就越詭異。
明明已經牽扯到這么多離奇的變故,它怎么可能這么平靜,這背后到底隱藏著些什么?
心里轉著這樣的念頭,我在村子里繞了一圈,希望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午后時候,整個山村都顯得有些慵懶,也沒什么人出來干農活,只看到一些人在曬谷場那曬著太陽擺龍門陣。
村子雖然偏僻,但現在交通發達,村子里的青壯基本都去外面打過工,倒不是沒見過市面的,看到我一個人在村子里溜達,也沒人過多地關注我。
一圈繞完,也沒什么發現,我又來到曬谷場,坐在一旁聽村民們侃大山。
只是期間這些村民也就偶爾問我幾句,哪里人,來干什么的,除此之外,他們之間彼此都用方言交流,我壓根都聽不懂他們在說什么。
不過就在我站起身來,打算走的時候,卻意外看到了一個熟人正走過來,是之前一塊坐車過來的那對年輕兄弟中,年紀較小的那個。
我就不著急的回去,等到他坐下來,我走到他旁邊坐了下來。
小伙子抬頭看了我一眼,沒吭聲。
“小兄弟,抽煙不?”我掏出煙盒,抽出一根遞到他面前,套近乎道。
小伙子沒說話,只是搖了搖頭,對我遞煙套近乎的舉動很冷淡。
嘖,這是個不好相處的主,我心里泛著念頭,不過臉上還是掛著笑,收回煙,給自己點上一根,道:“你還記得我吧,早上我們搭同一班車過來的,你是下應村人吧,在外面打工還是讀書?這會回來有什么事情嗎?”
聽著我在耳旁絮絮叨叨地盤根問底,小伙子不耐煩地挪了挪屁股,往外面坐了一點,冷著臉沒理我。
我也不在意,厚著臉皮又跟了過去,貼著小伙子坐了下來,繼續道:“呵呵,下應村這個地方人杰地靈啊,我們本來是要下午回去的,沒想到車站的車出故障了,不過我看正好,住一晚上,感受一下這里的新鮮空氣也挺好的,沒汽車尾氣,純天然。”
“今天下午也沒事,小兄弟,你知道你們村附近有什么不遠又景色比較好的地方嗎?橫豎也沒事,帶我們去逛逛好不好?”
小伙子這會貼著曬谷場的土墻根坐著,避無可避,只能忍受我的轟炸,不過他也是個楞的主,就是低著頭不理會我。
“對了,我朋友認識個叫周彬的人,說是你們下應村的,小兄弟,你聽說過這個名字不?”
見這位小伙子完全不打算理會我的做派,我試探著說出了周彬這個名字。
不知道為什么,盡管在下應村遇到的那幾個人,休閑外套的年輕人也好,應成彬也好,甚至是我們投宿的那家老漢也好,他們都算比較熱情地接待了我們,只是我總覺得,在他們看似正常的表面下,好像隱藏著什么東西。
反倒是這個不愛搭理我的小伙子,讓我覺得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這個時候,似乎是終于忍受不了我的嘮叨,小伙子一撐膝蓋,彎著腰從土墻根上站了起來。
這個姿勢略有些古怪,因為一般人站起來的時候,不會這么大幅度的彎腰,而且我就坐在他的邊上,他一彎腰,頭反而稍微離我近了一些。
這在旁邊的人看起來其實沒什么差別,只是對我和他來說,他站起來的身子,似乎是有些故意地擋著其他人的視線。
“別住,快走。”
就在我有些奇怪小伙子的舉動時,他的嘴唇微微地蠕動了一下,兩個短促而輕微的單詞傳入我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