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市區不是談事情的地方,我把麥葉和林菲帶到了附近的咖啡館,找了一個有盆栽遮擋的角落位置,坐下來認真聽林菲的講述。
等到服務員送上我們各自點的咖啡后,林菲輕輕啜了一口,放下手里的杯子,說道:“我男朋友叫周彬,麥葉也認識,是我們大學時的同學。畢業之后,麥葉回了長沙,而我和周彬則去了深圳工作。”
“你們也是考古專業的?這冷門專業可不好找工作吧。”我插了一句話。
“好好聽就是,亂插什么話。”麥葉不滿地白了我一眼。
我一扭頭,不理會她。
“沒關系的。”林菲見狀,趕緊拉了拉麥葉的衣袖,沖她小聲說道,示意她不要找我的茬。
“嘿嘿。”我沖著麥葉怪笑了幾聲,把她氣得夠嗆,只是礙與好閨蜜有求與我,只能忍氣吞聲,把頭一低,恨恨地攪拌著手里的咖啡,不來看我得意的臉。
林菲看到我和麥葉的樣子,也是覺得有趣,捂嘴輕笑。
等到麥葉不滿地瞪了她一眼,埋怨她不站在自己陣營這邊,這姑娘才放下手,不好意思地對我說道:“之前麥葉說你是個很討厭的人,她巴不得離你遠遠的,現在看你們倆的關系,好像跟她說的不太一樣。”
漂亮的補刀!
我頓時覺得,林菲這姑娘實在是太懂事了,該賣隊友的時候,就應該賣得這樣干凈利落嘛。
我就知道麥葉這死丫頭,私底下不會和她的閨蜜說我什么好話。
“哼!”麥葉氣呼呼的側過頭去,不理會我和林菲兩個人,只盯著外面看。
林菲輕笑了一聲,她知道麥葉并不是真生氣,繼續對我說道:“我和麥葉雖然是一個寢室的,但不是一個專業,我是學商貿的。”
難怪,我點了點頭,商貿專業的,畢業后去大城市求發展才合理,像麥葉這種冷門專業,也只能考考文物局的事業編制,不然就只能爭取留校了。
“說說你男朋友的事吧。”我沒有繼續撩撥麥葉,把話題拉回到正經事上。
一旁的麥葉聽到這話,雖然還把臉沖著窗外,不過耳朵卻悄悄豎了起來。看起來,林菲找來時應該是挺急的,還沒來得及把事情全部告訴她。
林菲點點頭,臉上的表情也嚴肅了起來,繼續說道:“畢業一年多的時間,我和周彬都一直在深圳打拼,逢年過節也沒時間回去,經過我們的努力,也漸漸在公司里站穩了腳跟。”
“今年是挺關鍵的一年,公司的幾個大項目里都有周彬,上司也很看重他,過了這陣子,他的職位馬上就會往上調調。”
“優質好男友啊。”我有些感慨,比起人家這拼搏的上進勁頭,我這號窩在一家小鋪子里的,得算是毫無上進心的大齡宅男吧?
“沒有,沒有。”似乎是以為我誤會,林菲趕緊連連擺手,補充道,“我說這些,是為了說明,后續事情的不正常地方。”
我伸手虛按,示意她不要在意。
“噗嗤。”旁邊的麥葉這會沒法再裝路人,扭過頭來瞥了我一眼,對林菲說道,“這家伙的臉皮比城墻還厚,他不會因為這種事情不好意思的。”
嘿,麥丫頭,你倒是挺了解我的。
我對林菲點點頭,示意麥葉的話是對的,讓林菲不要放在心上。
林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繼續說道:“原本我和周彬都商量好了,今年一年還是不回家,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工作當中,尤其是最近,公司的幾個項目都到了比較緊要的關頭,他也忙得根本抽不開身。”
“發生了什么變故?”聽到這里,我就知道,周彬那一頭,肯定是掉鏈子了。
“恩,是的,”林菲點了點頭,“一個月前,周彬接到了一封來自老家的信,從那個時候起,他就有了很重的心事,整個人完全不在狀態上,工作上也是連連出現紕漏。”
“菲兒大二的時候就和周彬交往了,我也很熟悉他,他是個做事情很有條理的人,一直以來都能把自己的事情處理得有條不紊,我們都經常笑話他是個小老頭。”麥葉在一邊插話道。
“葉子說的沒錯,”林菲點點頭,“周彬是一個特別有計劃性的人,我和他認識這么多年,從來沒見過他這個樣子,而且更嚴重的是,從那天之后,他就時常會從夢中驚醒,每一次醒來都是大汗淋漓,似乎在夢中經歷了難以想象的恐怖經歷。”
說到這里的時候,林菲的臉上甚至露出了一絲驚懼。
不難想象的出,當時周彬的臉色,會是怎樣的駭人。
以致于在下午三點多的炙熱陽光下,在這么一個人流密集的鬧市區里,她僅僅只是講述當時的情況,依然不由自主地從心底冒出一絲寒意。
聽著林菲的講述,我的態度也逐漸正經起來,光是這樣簡單的描述,我似乎已經隱約感覺到,在周彬的身上,似乎正在發生著一件可怕的事情,而這件事情的可怕程度,甚至讓他都無法和最親近的女友談起。
到底是什么樣的事情,能讓這樣一個充滿上進心的青年,徹夜難安呢?
“然后呢?”我有些好奇地問道。
“上司因為他工作上出的紕漏,約談了他幾次,希望他能夠及時調整好自己的狀態,把工作做好。沒想到的是,半個月前,他突然瞞著我給公司遞交了辭職信,連正常的離職程序都沒走,直接就消失了。”林菲繼續講述道。
“突然消失?你的意思是,周彬失蹤了?”我插話道。
林菲的神情十分黯淡,顯然周彬的失蹤對她的打擊非常大,她點了點頭,道:“那天我還在公司上班,我和他不是同一個部門的。下午兩點多鐘的時候,相熟的同事突然給我傳來信息,告訴我周彬遞交辭職報告的事。”
“我當時在工作,只能抽空找了一個間隙去他們部門查看情況,但是那個時候,周彬的人已經不在了。”
林菲頓了頓,接著說道,“那天下班后,我緊趕慢趕沖回到家里,可是……”
說到這里,似乎是回想起當日的情景,林菲的眼眶里開始泛起一絲水霧,“當我回到家里的時候,才發現,周彬他根本沒有回過家,他連一件衣服,一個箱子都沒帶,就這么失蹤了。”
什么都沒帶?這并不是一個合理的現象,我的眉頭皺了起來。
“從你男朋友主動提交辭呈來看,他的離開顯然是本人主動的行為,基本可以排除是在路上遭遇意外而失蹤的可能。”我分析道,“這樣的話,他沒有回家而直接離開,是不是有什么非常緊迫的情況,導致他連收拾行李的時間都沒有?”
“我不知道,那段時間里,他雖然心事重重,晚上也常做噩夢,但是我也沒有察覺到其它的異常情況。”林菲搖了搖頭。
“這個社會,出了門別的都可以不帶,但是錢是一定要帶的,周彬的銀行卡呢?他不可能連這個都沒帶吧?”我繼續問道。
“銀行卡在家里沒帶,不過他帶著信用卡,工行、建行、廣大的幾張卡,他平常都放在錢包里,其它在家里的卡他都沒拿走。”
“那么信用卡記錄呢?你應該知道他的卡號和密碼吧?”我又問道。
“密碼我倒是知道,可是我不記得卡號。”林菲有些難過地低下頭去,男友失蹤的當天,她也想查看一下信用卡的消費記錄,說不定能有什么發現,可是卻發現自己并不記得那些卡的卡號。
這就有些難辦了,這年頭,只要身上有錢,一天之內就可以出現在幾千公里外的某個地方,想找一個主動失蹤的人,無異與大海撈針。
不過,周彬為什么要突然離開呢?他的失蹤,會不會和之前的異常狀況有關?
整個事情的源頭,似乎都是因為那封來自老家的信。
我抬起頭,問林菲:“對了,那封老家的來信呢?”
“我不知道,周彬看完信的當下,就把它收了起來,我只看到信封上的來信地址。”林菲搖了搖頭,“周彬失蹤后,我把家里徹底翻了一遍,也沒有找到那封信。”
“這么說,你也沒有看到信里的內容?”
“是的。”林菲點頭。
所有的謎團,都圍繞著這封詭異的來信,信里面到底寫了什么?
我皺起眉頭,開始對這個事情產生了一絲好奇,對了,說道信,現在的通訊手段這么發達,有什么東西,是必須通過信件來傳遞?
“周彬是第一次接到老家的來信嗎?他的家里以前是什么聯系他的?不可能不知道他的電話號碼吧?”我一連串的發問。
林菲仔細地回憶了一下,一一回答道:“在我的印象里,周彬從來沒有收到過來自老家的信件,他的家里有事也是直接打他的電話,不會這么麻煩,特意寫一封信過來。”
話音落地,咖啡廳的這個小小角落里,一時都沒有人說話,我和麥葉都陷入了思索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