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人早已經等的不耐煩了,宋向東進來的時候,宋老漢正要派四兒子去叫他的。
“咋這么墨跡?家里找你有事兒你就這么拖著,這要是你爹我要死了等著見你一面還看不到了哈?”
“爹,說啥呢!我剛才去建國那了,欠了他點錢的。”
“啥?咋又欠建國的錢了?欠了多少?”
“幾百吧,爹,媽您找我過來是有啥事兒啊?”
宋向東懶得跟自己爹說這些事情,說了也沒啥用,不但不會幫你忙還會責備你為啥去借錢,他們結對不會想想他的錢都被他們要走了,自己想過日子只能借錢。
“啥事兒啊?當然是大事兒了,你說你媳婦兒把你媽氣成這樣了,就算了嘛?你看你媽臉上的巴掌印還沒消下去呢,這像啥話?讓兒媳婦給打成了這樣,咋還有臉出門?你說咋辦吧?”
“爹,這個事兒也不能全怪小花啊,我早就跟媽說過,那張嘴別什么都說,這是小花,要是換了別人,她這么罵人家,人家可能只打一下就解決事情嗎?不得跟咱家瘋了?
嫌小花狠,下次試試罵二嫂,二嫂會咋做。”
“少胡扯,你二嫂好好的,我罵她干啥?我告訴你啊,別惹你二嫂生氣,你二嫂現在可是懷著老宋家的大孫子呢,誰敢惹了老二家的,我跟誰拼命。”
“誰說要惹她了?我沒事惹她干啥?又不是閑的慌,媽你要是沒事我先回去了,家里好些活呢!”
宋向東氣憤的站起來,跟他媽說話總是兩句話過來就得打仗,真不知道老太太這腦回路是怎樣的,怎么就那么不清楚呢?非得把簡單的事情弄復雜了。
“坐下你給我坐下,著啥急了?一年到頭看不見你的影子,想跟你說個事兒還這么費勁,我告訴你,于小花這樣的媳婦兒要不得,趁早給我把她離了。”
“媽,你說的輕巧,是哦跟她過日子也不是您,能不能就別摻合了?”
“不能,你說吧,你要你媽還是要那個于小花,你要她我就去死……呀!我不活了,我兒子要逼死我啊,沒法活了,十月懷胎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兒子,有了媳婦兒不要親媽了啊,要逼得我去死啊……”
“媽,你鬧夠了沒有?我離婚了,沒有房子沒有彩禮錢,還怎么再娶媳婦兒?您給我掏錢蓋了房子娶媳婦兒嗎?媽你怎么就不能見我過得好呢?非要拆散了我的家才罷休是吧?
好,您死吧,兒子陪您一起,反正我要是離婚也沒法活了,您說是跳河還是撞墻?咱一起來?”
宋向東拉著田桂芳的手腕就往墻上撞。
“瘋了,瘋了,小三子你瘋了,你敢拉著你媽撞墻?”
“我瘋了?我是讓你們把我給逼瘋的,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天天就會無事生非,小四小五這把年紀了,馬上也要娶媳婦兒相對象了,您總是這樣鬧,這個村的,還有周圍村的,誰家敢把閨女說過來?
大姐多大年紀了?一家家的都挺好的,您非得雞蛋里面挑骨頭,把大姐耽誤到這么大,不知道的還以為大姐有毛病了。”
“你胡說啥,你大姐有啥毛病,你大姐好著呢,我的女婿一般的那些莊家漢子配得上嗎?”
宋向東無語了,站起來直接走向門口,他跟這一家人說話什么都說不清楚的。
“小三子你給我回來,要是不離婚也行,可她得給我賠禮道歉。”
田桂芳提了最后的要求。
宋向東嘲諷的一笑,“媽,您當在警察那簽的那份保證書,就是您在村民們面前念的那個就白念一遍就完了嗎?那得按著上面的要求遵守,不遵守,您知道是啥后果嗎?小五子你讀了這么多書,一點兒法律上的事情都不懂呢?
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
我實話告訴您吧,小花不會跟您多說一個字,也不會盡做媳婦的義務,我現在是死皮賴臉的占著她不撒手,你們都明白嗎?
我這工作還不定咋回事呢,要是有個萬一工作做不了了,我就得吃軟飯,指著小花吃飯,您還想從我這里拿到點什么,都得仰仗于小花,您明白了嗎?
對了建國那欠的錢,要不您幫我還一下,也不多,兩百塊錢。”
“呸,你個沒臉皮的玩意,沒怎么孝順我還想讓我給你去還債,你怎么這么好意思呢?”
“媽,當初二哥蓋房子,您找我要錢給他用不也這么好意思嗎?我這都是跟您學的。”
“混帳東西,咋說話的?”
“咋說話的?就這么說了,說的也是實話,時候不早了,該干啥都去干啥吧,我也先走了。”
“站住,小三子,我不管你指著誰吃飯,我給你養這么大你就得孝順我,你不是困難嗎?那就每個月給我二十塊錢,要是不給我我就天天就你家門口鬧,于小花是在鎮上擺攤子吧?要是想好好擺攤兒就怪怪的每個月給我二十塊錢……“
從家里出來,宋向東深吸了一口氣,自己的爹媽已經無可救藥了,二十塊錢,他一個月的工資八十多,給二十也給得起,可是他們有把自己當兒子看待嗎?從來沒有的,只是把他當作一個可以給他們賣力氣干活,給他們賺錢的工具。
他就算自我安慰的再多也抵不住一次又一次的被他們這樣寒心。
回去的路上,他把貼在胸口上的那張信用社存單拿出來,這筆錢足夠蓋幾間像樣的大房子了,可是他突然不想在村子里蓋了,他想帶著小花去別處蓋房子,不管哪里都好,只要能離的這一家人遠遠的就好,不就是二十塊錢嗎?
他每個月都送來,對,帶著小花離開這里。
他們倆不能再被外人打擾了,要是再被外人影響,自己跟小花的日子都沒法過下去了。
這么決定了之后,宋向東加快了腳步往家里走去。
走到家門口大門竟然是上了鎖的。
小花這是上哪去了?怎么鎖了門?
“東子,東子,碰鎖了啊。”
“是啊,嬸子知道小花去哪了嗎?”
“知道知道,剛小花告訴我了,要是你回來告訴你一聲,她跟她兄弟去了鎮上買東西,得下午才回來呢。”
“去了鎮上啊?”
“是。”
“好,謝謝嬸子,我知道了。”
宋向東道謝之后,往村口的路上走去。
去鎮上買東西,他現在追上去應該還來得及吧?
不知道她是要買啥呢。
宋向東早上走了沒多久,建國媳婦兒帶著倆孩子來了,快中午的時候小龍騎著車子來了,晚上還要出攤子,得跟著姐姐一起準備東西。
小花找了個借口就把建國媳婦兒跟孩子們給請走了。
人走了之后,小花就跟小龍一起去了鎮上買東西,先去看看鎮上的供銷社有沒有做甜點需要的東西,要是有最好,沒有就得再去市里買去了。
宋向東一路追著到了鎮上也沒有看到小花姐弟的影子。
轉了幾個店鋪也沒有看到她們,不由得有些擔憂。
路過了跟小花昨天去的那家面館店,宋向東碰運氣的進去了問。
“大姐,你還記得我不?小花的男人。”
“哦,大兄弟是你啊,咋過來了?要吃東西嗎?”
“不是,我不吃啥,想問問您小花有沒有來過?我倆給走岔了,找不到她了。”
“呵呵,小花妹子跟小龍兄弟跟著我家那口子進市里去了,說是買啥做點心的工具跟調料啥的,我男人認識個在點心廠工作的知道在哪里買,這也是現來來的,所以你不知道,你看小龍兄弟的車子還在這里了,她們跟著我家那口子朋友的油驢子車走的,估計得下午了才能回來,你要不放心就在這里等著吧。”
“這,從這里到市里得多長時間?”
宋向東有些擔心,想要過去找到他們,這開面館的老板家都是什么人啊,她一個小女人就敢跟著人家走。
他可是聽說了很多拐賣婦女孩子的事情了,那些缺了德的人販子,把婦女拐賣到深山老林里面去,給了好幾個光棍子當媳婦,過的不是人的日子。
想到這里他更憂心了。
從老板娘這里騎自行車到市里差不多得一個半小時,宋向東問了地址之后就騎著自行車去了市里。
這一路上宋向東的自行車騎得飛快,沒到一個半小時就到了。老板娘所說的那個地方把自行車存放好,按著那個地址從那一排排的廠里面就找起來了。
找到那家店的時候,宋向東被店家的人告知小花他們已經回去了。?
不由得一陣泄氣,不過被告知他們已經回去了,宋向東只好找到了自行車趕緊往回去趕。
回去的路上,他就不怎么著急了,小花的身邊還有小龍個大小伙子跟著,應該不會有事吧?
這一路東瞅瞅西看看市里的房子都是好幾層的小樓,跟鎮上村子里的房子完全不同。尤其是這個不知道什么地方的街道特別的干凈,漂亮。
房子也很好看,是兩層的小洋樓。他心里不由得想著總有一天他會努力讓小花也住上這樣漂亮的房子。?
自行車騎著騎著宋向東就看到前面的馬路邊上有個老大爺,正坐在那里彎著身子好像很痛苦的樣子。?
把自行車放好。他連忙跑過去問那個老大爺,“大爺您沒事兒吧?”
老大爺臉色蒼白的指著自己心臟的位置,痛苦的說不出話來。?
?宋向東猜測著老大爺應該是心臟病,什么的犯了。可是這周圍也沒有什么人,他要怎么救人呢?學過點簡單的急救知識,知道這種犯了疾病的人不能輕易的亂動。
急得他在老大爺身上翻找著,看看有沒有什么藥。
在他口袋里翻出來一個小葫蘆形狀的藥瓶,上面寫著‘救心丸’幾個字,他趕緊從里邊倒了兩粒藥丸兒就塞進了老爺子的口中。
救心丸的效果極好。宋向東給他吃完藥之后沒過一會兒老大爺的意識漸漸清晰了,喘,息著跟宋向東道謝。?
“大爺,您家在哪兒?這離得遠嗎?要是不遠的話,我給您送回去,那現在好點了嗎?可以走了嗎?”
老爺子點點頭虛弱的說道,“讓我再休息會兒,我家離這兒不遠,等下麻煩你送我回去,小伙子真是太謝謝你了!”?
“您別客氣,您沒事兒就好,再歇會兒吧,要喝水什么的嗎?我這沒有水,我去那店里給您要口水喝?”
見老爺子點了點頭,宋向東把自行車往這邊推過來,挨著老爺子就去了身后不遠處的店鋪里要熱水。去了兩家店,人家才給拿了一個小杯子,倒了口熱水。
爺爺看著宋向東俊朗的面容不由得心里一暖,“小伙子,你讓我說啥好呢?真是太感謝你了,要不是你及時給我吃藥,老頭子,我估計就死在這里了,都沒人管呢。”
大爺,您不用客氣。這都是應該的,您先緩緩先別說話了,好好休息一下。宋向東坐在老爺子身邊。等著他休息好了。?
看著日頭一點點的往下沉,宋向東歸心似箭恨不得趕著回去看到小花他才能放心。
老大爺他也不能放在這兒不管,好不容易等到老大爺能站起來了。
按著老爺子指的地方把人送回去。
這一路上,老爺子給宋向東的家里情況打聽了個徹底。
“啥?你都成婚了?你才多大啊?”
“大爺我二十二了。”
在村里算是大齡了,不過他結婚才剛剛一年來的,也還好。
“哎,我這家里好多老朋友的家都有不錯的好姑娘,你這小伙子人好,不知是個啥樣的姑娘給你做媳婦啊?要是人不好你告訴我。”
“大爺,我媳婦兒好著呢,您不用操心我這個。”
“好吧。”
“我家就一個兒子,在機關單位工作,兒媳婦兒是老師,有個孫女……”
老爺子很健談,巴拉巴拉的說了一大堆。
宋向東耐心的應聲著,終于到了老爺子家門口,是一棟帶小院子的二層小樓,這房子真漂亮,宋向東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大爺,您到家了,我也該回去了,您好好保重身體啊。”
“哎,小伙子,進來坐坐吧?”
“不了,家里還等著我呢,我得趕緊回去。”
“哎,你這孩子……”
“爺爺!這是誰啊?你這是帶誰回來了?”
一道清脆的女聲傳來,老爺子頓時眉開眼笑的往宋向東身后看去。
一個穿著呢大衣的長發小姑娘拿著書包跑過來,站在了老爺子身邊,脆生生的喊爺爺。
“哎,蔓蔓啊,這個小伙子是今天救了爺爺的人,要不是這個小伙子,爺爺今天就死在大街上了。”
“啊?怎么回事?爺爺心臟病發了嗎?”
小姑娘嚇的臉色蒼白,擔憂的看著老爺子,那雙水潤潤的大眼睛里立馬蓄滿了淚水,下一刻仿佛就要落下淚來了一樣,十分惹人憐愛。
“哎呦,沒事,沒事,爺爺這不是好好的嗎?所以說就該好好謝謝這個小伙子,我這邀請他來咱家里坐坐,他非不肯,急著回去呢。”
“大哥哥,謝謝你救了我爺爺,我爸媽就快回來了,你還是先進來坐一坐吧,如果我爸媽知道我見到了救了爺爺的恩人不請人家進來坐,他們一定會責備我的。”
小姑娘眨這水潤潤的大眼睛對宋向東懇求道。
“不用謝,姑娘,這是我該做的,老爺子沒事就好,我必須得趕緊回去了,我媳婦兒還在家里等我,我再不回去她該著急了。大爺,再見。”
宋向東擺了擺手把自行車調轉了方向,騎上車子就走了,完全不顧小姑娘的挽留。
蘇蔓蔓撅著嘴巴跺了跺腳,委屈巴巴的喊爺爺,“爺爺,這個人怎么這么不識趣啊?”
“哎,人家惦記著家里人,讓他走吧,以后有機會再好好報答他。”
“嗯,那好吧,爺爺,我們回家。”
“蔓蔓。”
人還沒到,哼哧哼哧的聲音先傳來了,蘇蔓蔓厭惡的蹙了蹙眉頭。
想假裝沒有聽見,趕緊走的,可是爺爺走的太慢了,那頭肥豬就追上來了。
“蔓蔓,蔓蔓,我剛看見你跟個土包子說話,是誰啊?騎了個那么破的自行車,怎么出現在咱們這里的?”
“唐子赫,你說話能不能不要這么難聽?人家哪里是土包子了?人家是見義勇為,樂于助人的雷鋒同志,哪像你,整天不學無術……”
最后一句話聲音雖然小,可是唐子赫也已經聽到了,頓時一張肥臉上滿是不悅。
“蔓蔓怎么說話的,淘氣,呵呵……唐公子不要介意啊,蔓蔓就是小孩子脾氣,被我寵壞了,我這在街上暈倒了剛才那個小伙子救了我,送我回來的,所以蔓蔓跟他說了幾句話,沒什么的。”
“哦,原來是這樣啊,呵呵,我說呢,蘇爺爺你沒事吧?我讓家里的醫生過來給你檢查檢查?”
“哦,不用了,我這沒事,先回去休息,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嗯,爺爺你回去休息吧,我這里有電影票,我帶著蔓蔓去看電影,順便吃松景林的西餐,蔓蔓怎么樣?”
說著還弄了一個自認為很帥的眨眼抬下巴動作,蘇蔓蔓差點吐了。
“不行,我爸媽還沒有回來,我爺爺一個人在家不放心,你自己去吧,我們先回去了。”
蘇蔓蔓生硬的拒絕,拉著爺爺就進了家門,沒給唐子赫在說什么的機會。
氣的個唐子赫咬著牙,一張肥臉都在顫抖。
“哼,不識好歹的玩意,蘇蔓蔓你別得意,早晚你得是我媳婦兒,要是敬酒不吃,小爺就讓你吃罰酒。”
狠狠的嘀咕了幾句,唐子赫拖著一身肥肉離開了蘇家門口。
蘇家大廳里
蘇老爺子嘆了口氣,“蔓蔓,你不該對唐子赫那種態度的。”
“可是,爺爺我實在看他惡心,我爸說要我嫁給他,我才不要嫁給那個死肥豬,要是嫁給他我不如去庵里剪了頭發當姑子。”
“胡說什么呢,我好好的孫女當什么姑子啊,別犯傻。”
“可是,可是爸為了前途是要賣掉我的,爺爺,媽媽說不了爸爸,爺爺不會也聽爸爸的讓我嫁給那個死肥豬吧?我不要,不要,不要啊!”
“哎,蔓蔓別哭,左右還有兩年的時間了,再看看情況吧。”
蘇老爺子滿眼的惆悵。
自家仰仗著唐家,兒子才能在事業上一帆風順,要是不得唐家的提拔了,兒子的前途,還有兒媳婦的工作都堪憂啊。
只是自己的寶貝孫女兒,花一樣的寶貝疙瘩,唐子赫那個豬頭,的確配不上。
可是唐家的身份……
宋向東回到鎮上面館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小花跟小龍兩個人正在等著他。
“姐夫來了,姐夫來了。”
“終于來了,還以為他騎著自行車去京都了呢。”
“姐夫,快進來,哇你手這么冰涼啊,這么冷的天也沒帶個手套,快進來暖一暖,不然得生了凍瘡。”
“沒事,沒事,你們吃了晚飯了嗎?小花,咱們是回家還是在這里吃口?”
小花白了他一眼責備道,“誰讓你去找我們了,這么遠的路你也真能騎過去又騎回來,也不怕累死。”
“呵呵,這不是不放心你們嗎?沒事,我沒事,別擔心。”
“呸,誰擔心你了,少臭美,快來吃飯吧,吃碗面得了,今天也沒辦法出攤子了,咱們吃完了把東西都弄回去。”
“好。”
三個人吃了面,吃得飽飽的把從市里買來的大包小包的東西用小龍的自行車馱著回了家。
小龍幫著把東西放好了就回去了于家村,姐夫在家,他就不當電燈泡了,家里的小侄子是大嫂生的,他不喜歡,要是姐姐生的孩子,他一定是個好舅舅。
于小龍懂事的離開之后,家里上了門,就只剩下他們倆了。
宋向東給大炕燒火,順便燒水,讓小花泡澡去乏。
從院子后面一趟又一趟的打水。
小花看著殷勤的都出汗了的男人,心有不忍的讓他停下來,“行了,差不多行了,你也歇歇吧。”
“沒事,不累。”能得到媳婦兒的關心,宋向東干勁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