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兵喉嚨蠕動，嘴里涌出鮮血，好似用盡了力氣，一只血手抓住陳阿東的肩膀。
霎時，陳阿東冷靜下來。
“小兵，你要說什么？”
“快……快走。”
此刻，紅姐也從最初的震驚緩過來，大姐大的氣勢開始回歸，她沉聲道：“阿東，小兵說的沒錯，我們快點下山。山匪老大在暗中，暗箭難防啊！”
“走！”
陳阿東不敢將長箭取下來，只能橫抱著小兵朝著山林沖過去。
咻！
這時，破空聲響起。
“不好！”
陳阿東五感極其敏銳，聽聲辯位可不是說著玩的，他察覺，這一箭是殺向紅姐的。
該死的混蛋！
危機之下，他一腳將紅姐踹到，而長箭擦著他的腳踝而過，射破了褲腳。
陳阿東嚇的一聲冷汗，就差那么一點，自己腳踝骨就要碎裂，后果不堪設想。
回頭。
并沒有發現匪徒，誰知道躲在哪里！
“阿東！”
“姐，你走在前面，別怕！”
紅姐知道現在表現出小女人狀態，無疑于給陳阿東增添負擔。一旦陳阿東倒下來，那么就是死路一條。
“將弓箭帶上！”陳阿東說道，必要時候可以作為武器殺敵。
紅姐照做，繼續前進。
彎彎繞繞，竄來竄去。
一刻鐘后，兩人發現沒什么危機方才停下來。
“阿東，小兵不行了！”紅姐聲音哽咽。
陳阿東將小兵放下來，此時的小兵已經意識模糊。
事實上，普通人被洞穿喉嚨，根本堅持不了這么久。陳阿東發覺小兵臉上的掙扎之色，破碎的喉結蠕動不停，應該是要說什么。
“小兵，你想說什么？”
陳阿東俯下身子，耳朵貼近；紅姐也沒有發出聲音，天地間一片死寂。
“我，我不行了……”
小兵胸膛劇烈起伏，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將陳阿東的手臂抓的發白。
“我有個，有個妹妹，叫陸蓉，在……在龍湖鎮上，上初中。她不知道，我是山匪，別告訴她。”每說一個字，小兵的嘴里和喉嚨血口都要涌出一股鮮血。
紅姐捂著嘴巴，害怕的同時又非常傷心。
陳阿東咬著嘴唇，聽著這些話語，他明白了小兵的意思，連忙回應：“你放心，我會去找到陸蓉，將她看做是自己的妹妹。我有勢力，有錢財，養活她沒什么問題！”
“好，好……”
小兵嘴角泛起一絲微笑，掙扎了十幾秒，再次開口，“我是罪人……不要帶走我，我的尸體。將我拋尸荒野，我需要死無全尸，來贖罪！”
“不，我會帶你下山的，你別說話，堅持……”
“咳咳咳！”
小兵一陣咳嗽，喉嚨裂開，臉皮扭曲到了一起。
紅姐捂住了眼睛不敢看，因為看著就知道多么的痛苦，生不如死。
“他，他箭術高超……善于隱藏，暗中放箭……殺了他，否則后患無窮……記住，殺了他。滅掉，滅掉所有山…匪！”
轟！
手臂落下，沒了心跳沒了氣息，眼神渙散毫無生氣。
“小兵！”
紅姐忍不住叫出來，淚水在眼眶打轉。
陳阿東鼻子發酸，他將小兵的眼睛撫上，隨后將弓箭取了下來。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能迷途知返浪子回頭，有了悔過之心，罪行已經得到救贖。無須拋尸荒野，死無全尸；你不下山也好，就葬著在一片寂靜的土地里吧。”
“你生前提心吊膽，風餐露宿；死后葬于深山，能得一份安寧！”
紅姐擦擦眼睛，找到一處洼地。
陳阿東將小兵埋在洼地里面，立了一個小小的鼓包，還在周邊的古樹做了記號。他決定以后清明節，前來燒點紙，磕幾個頭。
“姐，我們下山！”
“嗯。”
紅姐重重的點點頭。
下山的路途很順利，匪徒老大應該是沒有追過來。
一個多小時后，兩人來到山腳，終于安全了。回想起來，這經歷的一切猶如夢幻。之前紅姐說要刺激，這回真的是驚心動魄，陳阿東現在還心有余悸。
“阿東，謝謝你！”
“姐，你快回去吧！”
紅姐眼皮一跳，盯著陳阿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一起回村子，走吧。”
“姐，我有點事，你先回去！”
陳阿東拍開紅姐的手，搖搖頭。
紅姐這樣的聰明人立馬洞悉了陳阿東的心思，失聲叫道：“別告訴我，你是要回去，滅掉剩下的幾個匪徒？！”
“不錯，小兵的仇必須報！”陳阿東聲音中夾雜著濃烈的殺機。
“不行，我不同意！”
陳阿東卻是轉身要上山，紅姐立馬將他抱住，擔憂道：“阿東，小兵說了，那山匪老大是個厲害人物，善于放暗箭。你眼睛不好使，他們稍微設下圈套你就會沒命，你不是神仙，別太自信了！”
“放心，我有把握！”
“聽姐的話，報警，叫警察來。警察抓到他們，他們一樣不會有好下場，也算是給小兵報仇了不是嗎！”紅姐勸說，整個人都掛在陳阿東身上。
然而，這依然沒有讓陳阿東回心轉意。
他搖頭，聲音變得沙啞：
“首先，他們肯定不會留在大河山了，等警察過來，誰知道他們躲到了哪里。若是警察抓不到，那么不光是我們，村子都有危險！”
“第二，就算抓到，你確定會判死刑嗎？”
紅姐啞口無言，不知道怎么回答。
陳阿東強硬的將紅姐推開，凌厲的說道：“若是不判死刑，十幾年他們出獄了怎么辦？誰能保證他們不會報復。那時候我應該已經娶妻生子有了家室，我不可能讓未來的妻子兒女承擔我現在造成的風險！”
“可是……”
“姐，你在耽擱我時間，休怪我和你斷絕關系！”
咚。
紅姐心臟收縮，本能的縮回手。
“嗷”
突然，一道清脆的叫聲響起來，那是一只通體雪白的美艷白狐。
“小公主！”
陳阿東叫了一聲，發現紅姐要哭的架勢，連忙安慰道：“姐，這是我的靈獸，非常有靈性。有她帶路，我不會有事的，你難道這么看不起我嗎！”
“好，你去吧！”
紅姐沒有繼續阻礙，她面色無比的嚴肅，一字一句的說道：“我等你回來，回來之后我給你一個大大的驚喜。若是你敢不回來，我就燒了這大河山！”
燒了大河山？
陳阿東有點兒蒙，但也感受到紅姐濃濃的關懷。
擁抱了幾秒，陳阿東招呼一聲。白狐在前方開道，他跟在后面飛速的前進，眨眼就消失不見。
“平安歸來，求求你。”
紅姐咬著紅唇，她佇立良久，而后快速的朝著村子跑。
……
山林之中，陳阿東原路返回。
他的記憶力非常好，記得山谷在哪個方位。這條路，正好路過小兵的墳包。
可等到陳阿東到來之時，卻發現墳包已經被搗毀。
泥土被翻開，四周一片狼藉。
墳坑里哪有小兵的尸體，只有一雙血粼粼、白骨森森的大腿，以及被砍成三截的雙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