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時間里,他過著“平靜”的生活。沒人來打擾他,他也沒去招惹別的人。
工作、休息、娛樂,就和別的普通人一樣過著每天。每日的工作結束之后,他就進行適當的休息,在精力恢復了一些后,他便進入自己的娛樂時間。
當然,他的娛樂即是持續不斷地縱火、盜竊,以及殺人。這些為人不齒的勾當,是他精神每日的食糧。就連他的妻子都不知道他背地里干了什么事。
在眾人的面前,他是舉止得體、彬彬有禮的紳士,富有而尊貴。
在眾人的背后,他是心狠手辣、飲血止渴的殺人鬼,殘忍而無情。
——即使被目擊,那也只要先讓目擊者在說出去之前死掉就可以了。
他居住的地方,儼然成為了他的犯罪天堂。
1929年2月3日,這是個有些特別的日子。這一天,他對自己新開發出的虐待方式進行了特別的試驗。在無人得知的地方,他抓住了一位婦女。他把她的衣服撕碎,在干盡了齷齪的事后,朝著無遮掩的肉體刺戮了二十四刀。
在這個過程中,他一直都笑著,比之前所有的殺人行為時還要笑得開心。
原來,人的死亡是如此有層次感的東西。這是這次的瘋狂為他帶來的感慨。
持續過兩個小時后,他逃離了現場。并不是害怕會被人發現,而是單純覺得這樣和吸血鬼一樣捕獵完就遁入黑暗很是帥氣。
“在同一天晚上,我到過襲擊科恩太太的地點兩次,后來又去了幾次。這么做,我有著極度的興奮感。”
在日記中,他就和例行公事一樣記錄著自己的罪行。然而,由于這一次在手法上的大跨步,他發現,普通的殺人手段已經不能滿足他了。就像人吃膩了五分熟的牛排,偶爾吃了一次三分熟的就再也不能接受五分熟的一樣。
只過了4天,他就又故技重施,對一個八歲的小女孩下了手。而這次,他開始考慮起應如何將死掉后的尸體也充分利用起來。于是,他帶上了汽油瓶。
當人發現小女孩時,小女孩已是被扎出十三道刀口的焦刻了。
“那天早晨,我往羅莎身上傾倒了汽油,接著點燃火苗,眼看著火苗上躥,從中我獲得了極度的快感。”
從日記的語氣中可以看出來,他對又一次的創新非常滿意。
可惜,不是每一次都有絕佳的機會讓他進行新主意的施行,而前幾次的“新主意”,在重復了幾次后也厭煩地越來越快。
吃不飽的他,開始選擇了折衷:既然質量不能滿足,那就增加一些數量吧。
——當他認為死亡是一種救贖的同時,他終于放棄了所謂的人的身份,他開始為了殺戮而殺戮。
“2月14日。我刺殺了一名45歲的機修工。和以往一樣,明天也回到那里裝作漫不經心地和警察談論一下他們的調查進程吧。”
每一條記錄,他都記錄進日記。
這樣持續了至少有半年。
“8月21日,我又刺殺了三個人,在他們和我道過‘晚安’之后,我讓他們真正地安眠了。”
“8月23日,我盯上了兩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年齡應該分別是五歲和十五歲吧。在一年一度的Flehe交易會上我把她們掐死,然后斬首了。”
不知又是幾個周間,每一日,他的日記上都會有著相似卻不同的語句出現。
對他來說,寫日記是件愉快的事情。他認為,日記能把回憶銘刻。無聊的時候,他只要翻翻日記,就能回想起當天那令人愉快的場景。
完全不認為自己是錯誤的。
也不可能覺得這是不被允許的。
“10月30日,我拿鐵錘襲擊了兩個女人。”
“11月7日,我在一個五歲女孩身上刺了三十五刀,然后把尸體埋在了碎磚瓦礫之下,又遞送給警方一張便條與地圖,上面描繪了尸體埋藏的位置。沒想到,用尸體故意去戲耍警察比和警察談論調查進度還要來得有趣。”
日記越來越厚。
不停地作下案件的他,連行兇的工具和手段都在不停地進行各種各樣的嘗試。一樣工具不順手就換成另一種新的,一種手段不夠過癮就又換成另外別的。殺人的工具與手段過于多樣,就連警察都開始懷疑起是不是有多個犯罪分子同時制造著這一系列的連環殺人。
他知道,外面早就開始流傳起了“杜塞爾多夫市吸血鬼”的傳言,而且十分清楚這個名稱指的就是他。
——沒什么好在意的,屈辱是不存在的,榮耀也是沒必要的。
他繼續犯下罪行,直到某天,他僅有的一次犯錯。
1930年5月14日,他盯上了一位家庭女傭。為了讓她理所當然地成為自己的盤中餐,他特意準備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戲碼:讓人裝成想要貪圖美色的色狼,然后自己以紳士的形象出現讓對方落荒而逃。
過程很順利,女傭也和他預料的一樣對他產生了好感。于是,他誆騙女傭到他的家里過夜,得到肯定后,他們有說有笑地往那棟不知染過了多少鮮血的小洋房走去。
他的臉和嘴巴在談笑風生,大腦里卻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象起了凌虐眼前女性的畫面。
然而,當他領著女傭來到家門前時,女傭卻突然變了卦。因為女傭忽而意識到,他一定是要用毀掉她貞節的方式來報答他的救命之恩。
他的家門前不是無人的小道,而是人來人往的大街道。在目光葵葵下,他不可能把女傭強行拖進房中。但肉在眼前,只差一點就能入口,他怎么可能放棄?在斟酌后,他沒有堅持,而是笑著答應她,帶她乘電車去找一家廉價的旅館。、他一路上安分守己,再次騙得了女傭的信任。但,這也是在煎熬著他的獸性。
在穿過一片森林的時候,他的欲望終于壓過了他的理性,朝女傭伸出了魔爪,扼住了她的喉嚨。
而這沖動,也害了他。
夜色中,他不但沒有成功殺掉女傭,更是讓女傭逃走了。
“失手了。”
唯有這一天,他在日記里這樣寫道——明明已經失手,他為何還能這樣淡定地寫著日記呢?
他認為女傭不可能在夜幕下從原路反回他的住處。
可惜,他低估了對方的能力。
在下一個星期的這一天,他驚呆了。因為他在自己的家里看見了女傭——帶著幾個要抓捕他的警察。
他本以為能用錢搞定這次的劫難。結果,恰巧碰上了和多年前同樣的警察追趕功績的時期。像他這樣的大肥肉,正是警察們可遇而不可求的升官發財的機會,他給的那一點小錢,根本無法收買這些眼光指向更高遠的警官。
最終,盡管他幸運地逃脫了這次逮捕,他擁有的東西也在一夜之間全部化作虛有。他的家產,全部都被查案的警察抄走了。包括他的那本日記,也被警察作為證物帶走了。他們知道了一切。
他也在心里明白了。最后一天,他在把紙條當作簡陋的日記本,在上面寫道:
“游戲結束了。”
長久的快樂,在這里即將迎來盡頭。
身份暴露了的他坦然的接受了自己的宿命,對妻子坦白了自己曾經犯罪的事實,而他的妻子隨即報了警。
鮮血帶來的終末也隨之而來。
殺人鬼不可能得到原諒,除了死刑以外不可能有別的末路存在。
他不知道殺了多少人,卻只記得六十九個被害者。但,這已經足夠宣判他的罪大惡極。
到了最后他都不甚明白,為何殺人要被法律禁止。他不能理解其他所有人,而所有的人都不打算去理解他。當然,能理解他的,只有和他一樣的殺人鬼。
1931年7月2日在即將執行對彼得.庫爾登斬首之前,他說道:“請告訴我,在我的頭顱被砍掉后,至少在那一瞬間,我還能聽到血液從脖子處涌出的聲音嗎?這將是用快樂來結束所有的快樂!”
彼得.庫爾登,這個瘋狂的殺人鬼,最后也用自己的生命和靈魂當作了自己愉悅的祭品。
在他的內心深處——
鮮血即為快樂人生的贊歌。
恐怖卻并未停歇,只要這世間還有著渴求鮮血的殺人鬼,還有人曾記得并踐行那些殘殺的行為,名為彼得.庫爾登的幽靈還會附身到他們的身上,繼續進行百年的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