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往回倒流幾分鐘。
不知為何,間桐雁夜這一枚令咒的效果格外地出色而持久。讓本是以討伐蘭斯洛特為目的的伊斯坎達爾與韋伯反而成了被蘭斯洛特追逐、瘋狂進攻的對象。倒不是說沒有還手之力,只是蘭斯洛特的氣勢太過逼人,讓身經百戰的他都不由得下了“撤退為佳”的判斷。
就這樣被追了不知有幾公里。
一路上,蘭斯洛特若摧枯拉朽般將他看見的除了房屋以外的幾乎所有造物都破壞地一干二凈,像是特意要讓居民們發現他們的存在一樣,不留半點矜持地肆意爆發、狂吼,讓戰車上的韋伯心驚膽戰。
而他卻又在這時發現:蘭斯洛特并不是胡亂地追逐著他們,而是在把他們往某個方位誘導著似的。
“這個方向是……愛因茲貝倫的樹林嗎?”
他在核對了朝向后禁不住地驚慌大喊,拉住了高大的伊斯坎達爾的衣角。
“要把我們引到那里然后和Saber聯手除掉我們嗎?想想辦法啊Rider!以你的力量就算干不掉被強化了的Berserker,要從他的控制下逃開還是很輕松的吧!”
不過,狂戰士真的有這么智能嗎?但要說這是巧合也未免太牽強,蘭斯洛特一定是有著什么不為他們所知的規律才如此行動。
“哈哈!你說得沒錯啊,只是你想過嗎?要是現在逃走了,以后又該怎么辦?一次的戰敗就是給敵人留下了軟肋,所以要戰斗就必須要堅持到最后!如果輸給他那就說明我就只有這個程度——你也一樣,不到最后的時刻就不要想著放下武器!”
面對韋伯的膽怯,伊斯坎達爾還是維持著不變的姿態。
怎么說呢,這樣耿直而洪壯的思想是不會為深思熟慮的戰術家接受的,在擅長于紙上談兵的智者之前也只會落得被嘲笑的下場。
盡管如此。
對于缺乏氣魄的韋伯來說,他確實和太陽同樣地耀眼。
“哼……再發起一次反擊吧!當然,如果你同意的話!”
伊斯坎達爾爽朗地牽動韁繩。
——但是他的魔力還能撐多久?用電池來比喻他體內的魔力存儲的話,電池內的電能也許只剩下涓涓細流了。
他沒有告訴韋伯這些事情,因為他覺得只要還能行動、還能讓這“神威車輪”行駛不停,讓神牛放出神雷,那就沒有什么好擔心的。在他看來,就算魔力匱乏了,他也能靠自己哪怕肉身也能再打個幾小時。
可是,他還沒來得及將“神威車輪”調轉車頭、對準蘭斯洛特,蘭斯洛特就放下了手中被他抓來當做武器的路燈。
“……?”
令咒的功效還在他身上持續,為何就這樣放棄了攻擊?
伊斯坎達爾雖感到驚異卻也沒有停下戰車,他做出了合理的決策:趁著他發呆的時間一口氣把他解決掉!
蘭斯洛特沒有坐以待斃。
他是感知到了什么才對,因為那內容讓狂化中的他都感到了不安,所以他才停下了眼前的行動。當他充分地將信息通過本能轉化成了動機后,他便又狂暴地飛速邁出了雙腿——這次,他無視了伊斯坎達爾,往著伊斯坎達爾身后的方向奔出。
“唔!喂!”
“神威車輪”因此在半途剎車,蘭斯洛特這種反常的舉動讓伊斯坎達爾和韋伯都摸不著頭腦。不管如何,肯定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發生了才讓他這樣,兩人這樣想著,為了一探究竟,也是為了保證敵人的動向,他們跟了上去。
韋伯猜想Berserker可能是被他的王召喚了什么的,要急忙去匯合。如果真是這樣,跟過去就肯定很危險了。
“Rider!你快想想如果跟過去之后發現更多的敵人怎么辦啊!我們擋不住Berserker和Saber同時攻擊的吧!”
韋伯的擔心不無道理,能夠讓Berserker放棄面前戰場,轉而去回援其他地方,有可能再次遭遇后陷入一打多的尷尬場景。何況魔力的儲備已然枯竭——盡管他尚不知道——這時候明明回去補給和補充魔力是最上策的選擇。
“但是啊,小子,攻敵所必救也是勝利的一環!是機會還是危險要到了才知道。放心!不存在擁有著神威車輪的我都無法逃跑的情況!”
征服王自信滿滿的拍了拍韋伯的肩膀,粗暴的將韋伯那明智的退縮再次摁了回去。
“笨蛋笨蛋大笨蛋!,千萬不要給我死在這里!”
“神威車輪”劃過天際,緊緊跟在蘭斯洛特的后面。
沒過幾分鐘,他們就遠遠地看見了那座古典且壯觀的城堡。韋伯不由得再倒咽了涼氣,往后仰身靠到的是伊斯坎達爾寬大的身軀。他明白,就算硬著頭皮上去,也不能再向伊斯坎達爾提出撤退了。
他做好了之后會面對兩個敵人的心理準備,然后,在見到盤踞在城堡的Saber之前,他率先看見的卻是那后花園中爆發升起的混沌。
富含詛咒的黑光遮蓋了花園的中心。
韋伯·維爾維特這個在魔術行使上不曾擁有天賦,但對事物的鑒別有著超乎常人的力量的男人在這個瞬間感覺到眼前的天旋地轉。
“等,等等!?那是——不可能的吧!那可是只在神代存在過的、必須要借助比生物級別更高的邪魔觸媒才能做到的靈魂層面的詛咒術!現在怎么還可能有魔術師能做到那種事情。。烤退闶菑恼咭脖仨氁檬ケ哪ЯΣ庞锌赡苄惺钩鰜戆桑?”
他一眼就看破了那混沌的本質,也因此徑直冒出了冷汗。
大腦中的齒輪飛速轉動,眼前光景為線索,讓他的邏輯以驚人地速度進行著各種信息整理與推理。
“……圣杯……?”不顧和傻了眼的伊斯坎達爾解釋,他喃喃道。
花開兩朵,各表一邊。
即使是在因為狂化而混沌的蘭斯洛特的頭腦中,亞瑟.潘特拉貢或者說Saber,也牢牢的占據著相當重要的席位,之前的契約仿佛刻印在腦海中的魔術,維持著蘭斯洛特僅有的幾乎不存在的理智。
狂化的從者更容易感受魔力的逆流,在蘭斯洛特的直感視野中,自己所選定的王遇到了完全不可名狀的惡意的浸染。
雖然有著劍鞘這種可以防止精神干涉的寶具,但是御主用令咒命令其污染化的話,再多的對魔力也無法支撐太久。稍微權衡了下利弊,蘭斯洛特立刻放棄了面前的敵人,而轉身向著王的方向疾行。
還好,一切都尚且來得及。
有時候,剎那的動作會使得世界線偏轉,而蘭斯洛特的行為就是如此。
在阿爾托莉雅被“愛麗絲菲爾”的包含了什么東西的手觸碰到的錢一剎那,黑色的狂戰士沖了出去,一把攔住了saber的腰,抱著其從污染的源頭離開了。
“Arrrrrrrrrrrrrrr!”
無法說話的蘭斯洛特只能吼叫出來,之中蘊藏著的敵意卻正好向因為他的突然出現而小小吃了一驚的“愛麗絲菲爾”完美地表達了。
“蘭斯洛特……?你在干什么?”
神志還不怎清醒的阿爾托莉雅不解地問道。
蘭斯洛特沒法給予她回答,但理所當然地不會放她下來。
“啊呀,是從哪里竄出來的Berserker小朋友呢……Saber可不允許被你拐走哦?”
“愛麗絲菲爾”的眼眸惡意地嫵媚著,黑色卻純粹的什么東西自她的內部向著外部開始傾瀉。是絲線,是絲線匯聚成的純黑光條。目標當然是蘭斯洛特,面對這可見而絕對不可觸碰的攻擊,他的下意識認為那不是能當做自己武器的東西,于是只抱著阿爾托莉雅來回躲閃。
阿爾托莉雅沒有想要推開蘭斯洛特的意思。
她反而有些覺得,讓蘭斯洛特帶著自己離開這里才是上策。
蘭斯洛特確實想離開,但是“愛麗絲菲爾”從身體延伸出的黑色線條卻每每將他困于此地——不,最關鍵的問題不是這個,他是能夠無視那些黑線條的,但身體像是被什么吸引著,不能離開太遠。
“真是麻煩啊,Saber,你覺得呢?我……不希望你背叛我哦。而且……圣杯已經近在眼前了啊,難道……比起我這個御主,比起拿到圣杯,你覺得這些事情是更重要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