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A”即是古美索布達米亞中司掌大地與水的神明。
即使吉爾伽美什手中那怪異到不能稱之為劍、在“劍”的概念誕生前就誕生于世的“乖離”只是被他自己如此稱呼,卻也正是將當時一片混沌的天與地劈裂開來,與東邊所生的盤古相同,賦予世界正確形態的初始之“劍”。
構成“劍身”的三段圓柱開始旋轉了。如磨盤摩擦、螺旋,龐大的魔力滾滾而出,不可估量,在軍隊的中心生出了極為強大的颶風。
軍隊來不及沖鋒到他的面前了。
“榮幸吧征服王,還有所有的勇士!這就是我的至寶——‘天地乖離開辟之星(Enuma Elish)!’”
吉爾伽美什宣告。
EX級別,對界寶具。
比颶風強大無數倍的魔力之束震撼了宇宙的法則。
一揮而下的劍對準的不是任何單獨的存在,而是這個心像凝成的世界本身。包括著在這個世界里存在著的的所有存在,血紅的光頓時在絕叫之中把空間割裂,斷層咆哮著要把這個世界的所有都吞噬。
盡管都是EX級別的終極寶具,卻在相性上有著天差地別的優劣。
只需一擊,吉爾伽美什就輕易地將這空間連同全部被卷入的生物與死物抹殺。哪怕是幾萬人的軍隊,哪怕是未嘗敗績的英雄,哪怕是滿腔熱血,在原初的力量前都只是孩童的妄想與空談。
沒有抵抗之力。
伊斯坎達爾只能眼睜睜看著那毀滅之光席卷而來。
——這次也重蹈覆轍了么?征服王?
在那短暫的時間里“窺視”了其它世界的吉爾伽美什這樣想到。
為何就不明白,向我發起挑戰是無意義的愚蠢行為呢?但,不管幾次,我都歡迎你再對我發起挑戰,征服王。如果你一直無法夢醒的話,我也愿意每次都殺掉你。
可是,他卻沒注意到,站在原地的伊斯坎達爾臉上仍掛著自信的笑容。
仿佛就是在說:
“你輸了,英雄王。”
以及,進入這個世界以后就沒有出現過的某人。
“——遺世獨立的理想鄉(Avalon)!”
發生了什么呢?
什么都沒有發生,只是響起了寶具解放的真名。
“世界”沒有毀滅。只是本應破碎一切的光都被突然出現的劍士手中所持之物阻擋。明明是嬌小的蒼藍之騎士,卻在她與光之間鑲嵌著藍色琺瑯的某物間隔下保持著屹立不倒,以一己之力將這本應分出勝負的空間斷層防御住了。
于她眼前所釋放的是獨一無二的圣劍之鞘。
與此同時,也是不讓外界的污穢流入妖精之鄉的墻壁,隔絕這個世界,無法到達的某個世界的大門。亞瑟王在死前終于達到、五大魔法都干涉不了,就連創造這個世界的乖離劍·EA也無法突破的究極防護。
事實上,這已經超脫了“防御”的境界,而是“遮蔽”了。
——謝謝,愛麗絲菲爾。
阿爾托莉雅默默感謝自己的御主,這把于先才被遞交的曾經遺失的劍鞘,正是這場戰斗最為關鍵的逆轉。
劍鞘展開,把所有擴散而來的光都變作無效。
戰斗的形勢的轉變都是在一瞬間內發生的。
就像在上一個瞬間吉爾伽美什變換為自己的絕對優勢一樣,在這個由阿爾托莉雅發起的隔絕了他降下的破壞的真理的頃刻,這個世界將在絕地之中向最初始被冠上“英雄”名號的帝王發起決定性的反擊。
“什——”
黃金的王者并沒有理清事態。
本以為勝券在握的他,根本沒有想到自己終極的寶具會被擋住。他往寶具之內注入了全力,就連魔力也不曾保留,便是以這樣的消耗釋放的不留后路的一擊。自己寶具的轉動卻已無法停止,他在原地不能動彈。
“竟然是這種——”
他想破口大罵,卻是被阿爾托莉雅沖到了面前。她身上的鎧甲都已解除,所有的魔力都集中在了手中的圣劍里。與她同時,吉爾伽美什的眼界中恍惚看見了青色緊身衣的槍兵和黑色鎧甲的狂戰士,他們和三萬人以上的軍隊一起蜂擁而至。
陷于對阿爾托莉雅的惱怒與震驚中的他想要再度開啟“王之財寶”的門。
可是,突然間,從體內出現了異常。
“唔!”
他的瞳孔猛地縮小,動作也停頓。
“時臣他……!”
正是這停頓,讓他失去了最后的機會。
沒到一秒,他之前制造出的所有空間都被占領了。志在征服的王之軍勢,在震動天地的戰號聲中終于將他們的敵人埋入了馬匹和騎槍的地獄里。
“王之財寶”再也不能展開了。
騎兵以他們的陣列蹂躪而過,在整片沙漠濺起屬于專場的沙塵。在不可見的尾塵里,除了兵器與鎧甲碰撞的聲音以外,混雜其中的,也還有寶具真名解放的吼聲。
“EX(誓約)——”
“Arrrrrrrrrrrrrrrrr!”
“貫穿吧!破魔的紅薔薇(Gáe Dearg)!必滅的黃薔薇(Gáe Buidhe)!”
“calibur(勝利之劍)!”
這場戰斗的終結,只不過演變成了單方面的鏖殺。
當將士們歡呼著心滿意足地消失,結界隨之消散,眾人又回到已明日高照的樹林之中時,在Saber、Lancer、Rider、Berserker正中,是黃金之甲已然破碎、身體上插著數把武器的高傲英雄王。
“……喀……”
財寶中當然有著療傷的寶具,但插在他身體上的武器中赫然有著一把黃色的詛咒之魔槍,使他被圣劍一刀兩斷了的整個靈基不可能再得到再生。
金色之星隕落了。
從吉爾伽美什的口中吐出鮮血!笆俏亿A了,英雄王?磥恚业耐醯辣饶愕耐醯酪鼜姲!
把劍扛在了肩上,伊斯坎達爾體會著勝利的喜悅,卻不甚嘲諷地微笑著和吉爾伽美什說道。在他的旁邊,是仍沉浸于聲勢浩大的“王之軍勢(Aionion Hetairoi)”中的韋伯。
吉爾伽美什沒有了挺直脊背的力量,一直高高梳起的頭發也落了下去。他美麗而殘忍的臉現在蓋上了血污,眼里只有深深的鄙視。
“……”
在一陣沉默之后,他閉上眼,卻又在幾秒之后睜開眼。
“哼。”
忽然,他嗤笑起來。
“我確實被打敗了啊,被你們用這樣下三濫的手段。只不過,叛逆了王就必然會付出代價……可別移開視線哦?馬上,你們就會體會到什么叫真正的惡帶來的真正的絕望……”
到了最后,他也不曾有將自己的驕傲放下。
嘲諷著,他的身體散作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