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投射出如此巨量的寶具,而且口氣如此傲慢的從者,在這場圣杯戰爭中只有一騎存在。
“Archer!?”
聞見那高傲無比的嗓音,伊斯坎達爾仰頭向上望去。
在眾人的正上方、百米的高空中,金色的弓兵出現了。他站在懸浮于那里的漂浮物上——那不是普通的飛機或者什么飛行器,而是名為“維摩那(Vimana)”的,由黃金與尊貴的綠寶石造成的光之輝舟。
隨之出現的,是雨。
雨,寶具的雨。
正如他所宣言的,他所珍藏的財寶正被他自己不加節制地放出。他有著如此高的攻擊的興致,就連跟隨在他身后、站在王座旁邊的遠坂時臣都感到驚訝。
“我還以為是天之公牛又降臨了什么的……什么啊,結果就這樣?嘛,沒關系,難得有東西讓我懷念起以前的事情,稍微奉陪一會兒你們的游戲也是可以的。”
立于輝舟的邊緣,展開了數道“門”的吉爾伽美什自言自語地陳述著。他的表情并不嚴肅,而是像看著什么有趣的東西一樣。
“王樂意的話是再好不過了……但是,既然王擁有著君臨世界的力量,為何不把下面的從者也一網打盡呢?這樣不是能更快將圣杯收入囊中嗎?”
遠坂時臣恭敬地,彎著腰向吉爾伽美什說道。聽了他的話,吉爾伽美什不知是嘲笑還是別的什么,嘴角微揚著搖了搖頭,說道:
“不。我并不急著要把圣杯回收。反正是早晚要回歸我的寶庫的東西,在那之前,還有著更加令人在意的東西……沒錯,那只狂犬暫且不提,正在下面戰斗著的征服王和Saber,我可是很在意的啊。”
“可是,只要……”
“不要說多余的話,時臣。要是破壞了我的心情,后果會怎樣你是很清楚的吧?”
遠坂時臣閉了嘴,就現在來說,這是他能做出的最好的選擇。而吉爾伽美什依然愉悅地俯瞰著不知起了多少變數的戰場。
在刀劍齊射的喧囂中,幽幽的聲音混雜著:
“使用活祭品召喚出的魔王巴隆……那個愚蠢的男人直到去死都不知道自己遭到了蒙騙,甚至到了現在都還深信不疑嗎。在那里面和與自己同樣扭曲的御主一起變成召喚物的一部分,對他來說可說是最為相稱的結局了吧。”
寶具把下面轟炸得頓時煙塵暴起。
“慶幸吧,能夠讓我投下財寶的家伙并不多哦?”
底下的人聽不見吉爾伽美什在出現后的嘈雜細語,卻能設身地體會到他的存在。倒不說那輝舟遮蔽了日光,由他射出的寶具之雨沒有特意地規避他們,使得他們不得不從那攻擊的范圍里脫身。
不過,她和伊斯坎達爾都沒有覺得吉爾伽美什是來搗亂的。
因為,在那雨簾的正中,受到了寶具轟擊的“惡魔”的身體已消失了近乎大半。軀干破開了數個比頭顱還要大的空洞,四肢都只剩下似乎是骨頭的東西。那漆黑的殼總算能看出是類似金屬卻沒有光澤的什么東西,在削去之后,體內是同樣的深黑,看不見內臟、血管之類的組織,只有雪白的骨頭能夠分辨出來。
盡管大部分的寶具都在抵達終點后因為“王之寶庫”中的自動回收寶具而消失了,也還有數只一看便知來頭不俗的長槍、魔劍與法器牢牢插在其身上。“惡魔”的行動在這些武具的控制下停止,讓它被迫著承接后續的接連不斷的寶具。
傷到了它的寶具沒有一把等級在A以下,沒有一把不蘊含著極為強大的魔力。
現在完全成了吉爾伽美什的獨角戲,阿爾托莉雅和伊斯坎達爾得到了喘息。兩人站在寶具之雨降臨的范圍外,注視著那里。
“哦哦,不愧是Archer。哎呀,要是他能成為我的臣下,那征服這整個世界都不是問題了啊!”
伊斯坎達爾忍不住贊嘆道。
這場戰斗會以中途加入的吉爾伽美什的勝利告終吧。
其他人都這么想著的時候,唯獨韋伯緊皺著眉頭,呢喃道:
“……不行,這樣不行。”
“怎么了小子?”
“Archer的確很厲害,但是……只是不斷地削減肉體,是打不倒惡魔的。惡魔的生命力不能用人類的常識去推斷,就算頭被砍掉、心臟破碎它也不會死,只要還有一小塊肉體留在這個世界上,它就能重新再生回原本的模樣。”
他說著,眼睛緊盯“惡魔”所在的地方。正如他所說,“惡魔”的肉體在被破壞的同時也在不停地重新生長出來。
伊斯坎達爾扭扭脖子,轉頭向站在戰車旁的阿爾托莉雅說道:
“真難弄啊,喂,Saber,你怎么看?”
——
沒有回復。
阿爾托莉雅正直著眼神,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已成為劍丘的“惡魔”所在之地。她沒有聽見伊斯坎達爾的話,因為她正沉陷于自己的思緒中。
吉爾伽美什過于強大。
面對吉爾伽美什這不在同個層級的實力,阿爾托莉雅啞然。她頓時有股無力感從心底油然而生,目瞪口呆地望著在吉爾伽美什的攻勢下被隨意擺弄的“惡魔”,與之前自己與伊斯坎達爾和蘭斯洛特合作起來的戰斗比起來實在是反差太大。
有Archer這樣的英靈參與進來,自己真的能夠贏得這場圣杯戰爭嗎?
她不禁懷疑起來,就算自己與Berserker蘭斯洛特聯合,是否也無法戰勝他?
現在不是考慮這個的時間,阿爾托莉雅卻止不住地想著。
——如果自己最強的力量連這個“惡魔”都無法挑戰,所有的所有都只是妄想。
“使用你的那個寶具吧,Saber!”很合時宜地,上空的金色弓兵停止了寶具的投射。他朝著阿爾托莉雅大喊,臉上掛著愉悅的笑容。
“準備工作我已經做好了。那把圣劍的話,發出的光要毀滅區區受了傷的惡魔殘影可是足夠的吧?當然……要是做不到,就只能說明你根本沒有持拿圣劍的資格,更沒有拿到圣杯的資格!”
仰望,阿爾托莉雅沉默了幾秒。
“……你是在激我,想讓我暴露出真名嗎?”
吉爾伽美什“哼”出一聲鼻息。
“你可以選擇隱藏真名,但做這樣的選擇的同時,也必須要做好迎接屠殺的準備才行哪。——不過,如果你真的這么選擇,那就說明你配不上英靈之名,在你見到屠殺的慘狀之前我就會殺掉你。”
“……”
這是威脅嗎。
阿爾托莉雅不喜歡這種被逼迫的感覺。
但是。
“放心吧,即使你不說這些,我也已經做好使用寶具的打算了。”
她的眼睛里,現出一些下定決心的堅決。
——哪怕只是為了證明,也到了這把圣劍閃耀的時候了。
她舉起了劍。
“風啊——”
做好了全部的覺悟,阿爾托莉雅散開了纏繞在劍上的風,就和纏住的繃帶漸漸脫落似的,隨著狂風卷起,圣劍再次露出真容。
但是,這一次,圣劍的樣子不同了。
劍柄還是碧藍,護手還是金黃。這些沒有改變,發生改變的是劍刃。
光,不再只是附著在劍上。
金色之輝自劍內潺潺涌出,如環繞般回旋著將劍包裹。刃上的精靈文字的光都被這光輝覆蓋。
“這是……”
伊斯坎達爾和韋伯呆住了。前者是為有如此耀眼的劍而驚訝,后者則是一眼便看破了那劍到底蘊含著什么程度的力量而心中一顫。
隨著阿爾托莉雅的魔力注入,光即將達到釋放前的臨界——
“怎么會讓你們妨礙我們!”
“咔嚓!”
阿爾托莉雅還沒有高聲吶喊寶具的真名,固定住“惡魔”頭部的長槍在“惡魔”的掙扎下斷裂了。它的頭顱獲得了自由,又以作品祭品的兩人的混合聲音大叫起來。同時,眼睛又看向了阿爾托莉雅。
眼球里,一道毀滅之光迸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