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段時間,至少也有半個小時的樣子,下水道中的火才漸漸地因為可燃物的殆盡而終于熄滅。
空氣的溫度經過了長時間的加熱,所以現在還是很高,不過最多也只是蒸桑拿的熱度級別了。“只要不死就行“,如此想著,韋伯跨進了基本上已只有燃燒過后的黑灰灑遍一地的廣闊空間內。
他的眼睛前面恍惚還能看見火光,又有點干得疼。
“這把火反而成了自己的絆腳石啊,朕這也算失算了。話說Caster這么久都沒回來,這里已經是被拋棄掉了吧?”
伊斯坎達爾跟著他走了進去,撓著頭說道。
外面天亮了吧?
他抬頭向上望去,不過眼前也只有下水道的天花板罷了。一低頭,看見韋伯蹲了下去,似乎是在仔細注視著那些焦灰。
“小子,都燒成這樣了,你還能從里面找到線索嗎?”
韋伯沒有回頭,卻在原地頷首回答他:
“用眼睛看的東西肯定沒救了,就算是修復魔術也要保證所有的材料都還在這里才行。不過,別的什么不受高溫影響也能探查的痕跡還是能用點特殊手段可視化出來的。”
“哦,還有這種戲法?”
“那是當然,別小看魔術的世界啊!”
“哎呀,我生前在身邊也有當我臣子的魔術師,不過她從來都不教給我任何關于魔術的東西嘛!不知道魔術有多厲害也情有可原不是嗎!而且大部分在戰場上的時間也都用不上魔術就是了!”
“……真實的亞歷山大大帝的臣子里竟然有魔術師?史書到底到底忽略了多少東西啊。“
沒怎么細想地感嘆了一句后,韋伯頭也沒回地用施加了防熱術式的手在已經堆在地上的還很燙手的焦黑無機物中掃開一個小小的環形小山,又以手指碰了碰自己的舌頭,沾上一點口水,在那一點平面空間內劃了幾下。
然后,他又從褲兜里取出了一枚看上普普通通的膠囊。
他抬起手,卻在下一刻突然想起了什么。
”Rider,接下來的時間我要集中下精力,勞煩你不要大吼大叫啊,絕對不要!”
“知道了知道了。”
得到了伊斯坎達爾的答復,韋伯才敢繼續他的動作。因為他并不是優秀的魔術師,能力什么的最多也只能排上三流。要是在進行復雜術式的時候被打攪……嗯,身體會像感冒一樣難受上一個星期吧。
他雙手一合,將那膠囊于之中擠壓。于是,膠囊在他的掌中發光。
外表是膠囊,其實里面是帶有隔層的兩種粉末。只要用外力破壞那隔層讓兩種粉末混合,內部的微縮術式就會發動。
只不過,只靠這微縮術式的話也就只能探查一下圓周幾米的范圍。
所以,接著,他把那光團放在了被他涂過口水的環形之中。
“……”
事實上,屬于體液的一種的唾液也是含有魔力的東西。在沒有別的材料的時候,用它來代替水銀一類的東西來畫成魔法陣也是可行的。韋伯已經將作為核心的探知魔術核心放進了他臨時做出的簡易魔法陣,魔法陣被激發后,他開始念誦起咒語。
雖然只是小型魔術,但對他來說也得全神貫注才能不犯一點錯地用出來——他對理論熟記于心,只是每次一到實踐自己就會掉鏈子。
不過,這一次似乎算是順利。
隨著魔力從他體內的小源(Od)被引出,魔法陣好好地起到了增幅的效用,將那光擴散而出。
不是胡亂無章的隨意擴散,而是沿著像電路板上條紋似的紋路,朝著某個方向延伸。
幾秒之后,地面上便出現了碗口粗細的綠色光線。而那線卻扭曲、蜿蜒、重合、交錯,幾乎沾滿了整個空間。只在空間的那一頭,能夠看見它脫離而出,并持續往外游去。
“走了Rider!跟上那個指路標!”
“哦!”
被韋伯下了禁止說話命令的伊斯坎達爾反應卻很快,直接又驅動神牛拉動戰車,然后在擦身之時又將韋伯一把抓到了車上,迅速地追了上去。
“那是什么啊?跟著那個就能找到Caster他們了嗎?話說剛才你為什么不用這一招啊,看上去不是很方便嘛!”
“那又不是什么時候都能用的,必須要有未完成的黑魔術的氣息和進行惡魔召喚相關準備的痕跡才起得到作用……啊你別問那么多了!反正你也聽不懂的吧?快跟上就是了!”
“哈哈!我的御主今天竟然這么有干勁。好!讓朕也在見到敵人前就稍微心潮澎湃一下吧!”
牛車立馬就追上了前進中的綠光。綠光順便還起到了照明的作用,而跟著光的指引,牛車在復雜的下水通道中不停蹄地改變方向與速度。
到了最后,綠光竟然將他們指引到了下水道的出口。
幸好,外面是一片密林,太陽也沒有升到能射進來陽光的高度。這樣的話,就不用顧慮會被人目擊而暴露神秘了。所以,即使現在應該算是白天了,韋伯也還是讓伊斯坎達爾繼續追蹤。
韋伯迅速判斷了方位:這里大概是冬木市最東邊的地方。
這里的樹木和雜草根本不像是在冬天的植物,繁密而茂盛。雖比不上森山老林,這里也算得上是野外了。
空氣中的水分很濃,呼吸一口,有種不怎么舒服的感覺。
“他們應該是要拿這片樹林當召喚場了……難道說準備工作已經做好了嗎?”
扶住戰車,韋伯探出頭觀察著左右兩側。
“別擔心,我們現在不是正在趕過去嗎?見到他們就直接蹂躪就行了!”
伊斯坎達爾豪氣地笑著。戰戰兢兢地在戰車上挺直了身子,韋伯把視線抬高。他死死地盯著那光前進的方向,然而,他不經意地抬抬眼睛,只看見戰車是在往越來越黑的深處行進。
……他們也怕被看見所以盡量到了不會被人看見但又適合降靈的地方嗎?
韋伯做著推理。
——微妙地,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愈來愈強。
“唔!”
正當他在沉思著,伊斯坎達爾突然提起韁繩,讓神牛停住了。
“你的路標好像到時間了啊,小子。”
“啊?”
韋伯連忙冒頭,卻發現自己的跟蹤光標確實突兀地消失了。
怎么回事,剛才注入的魔力至少也能堅持跑完整個冬木市才對。難道說自己在魔力控制的量上又出差錯了?
“怪了……算了沒事,我再使用一次就是了。可惡,怎么可能會在這里選擇放棄啊真是的!”
說著,韋伯又從褲兜里拿出膠囊,準備跳下戰車。
“Rider,這次還是記得別出聲——誒!?”
他剛動腳,背部卻感到一股強大的力拉扯住了他,把他直接又拉回了戰車上。
屁股磕在戰車上一陣生疼。韋伯剛想沖伊斯坎達爾發火,卻聽得伊斯坎達爾說道:
“現在還是先別去做那些比較好哦?”
“怎么了?為什么!?”
“因為啊!”
大喊出來,伊斯坎達爾的寶劍在他的手中出現。隨著他的振臂一揮,數道雷光在戰車的四周燦然閃亮。這將整個樹林的陰霾都驅散,于是——
“朕的御主現在可是處在危險之中啊!”
韋伯看清了藏匿在樹木的陰影中的那些東西。
那是丑陋,而令人毛骨悚然的魔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