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星星都不見了？

屋下的陳浩在發現這一點后，一陣風似地跑到了寺院的外面。

他本還以為那只是因為拉萊耶的天幕遮住了星光所以看不見，但到了外面看見依然如此，這樣的事實就讓他有些恐懼了。

“這……”

看著完全沒有亮晶晶的點點繁星、只有一輪殘月空空鑲嵌于之上的天空，陳浩張大了嘴，眼神中只有驚訝。

星空突然消失——即使是普通人也會覺得這是很詭異的事情才對。

盡管如今已經有不少城市失去了星空，但那也是能看見的星星數量慢慢地減少的結果。而陳浩前幾天才仰望過星空發出過感慨，如此短的時間發生如此巨大的變化，絕對是不正常的情況。

陳浩不懂科學，不知道這樣的情形是不是能用科學來解釋，他僅能從魔術師的觀點出發，得到的則是更恐怖的答案。

星象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天然魔法陣，作為某些以星為寄托的魔術之幾盤，其重要性自然不用說。而在此基礎上，“星”本身還有一個極為重要的地位：

構成世界的“意志”之一。

這個“意志”是一種形而上的定義，可以理解為程序中的代碼，也可以理解為世界的真理。總之，是讓世界能夠維持在現在的模樣的東西。

每顆“星”都有著這樣的“意志”，而這“意志”將不斷給世界的內側與外側施以加力來保持平衡。

若是沒有星光的話……

若是沒有星光的話，也就是說明“星”的意志已經無法企及這里了吧。至于說為什么月亮還孤獨地留在天空上，則是緣于它的代表與具現也已經被消滅過一次了吧。

星球的“意志”總會具現為具體的某個存在，這個存在則被稱為“Ultimate One”，并在其星球的名字前加上“type”來加以稱呼。而月球的Ultimate One——Type-moon（型月）——朱月，因為月球的空無一物在兩千年前左右的時候降臨到了地球，并被第二魔法使給消滅了。

真的是因為這樣嗎？……但不管怎樣，別的星球的光芒已經不能到達，就理由而言有兩種可能性：

其一，是星光被阻斷了，這里已經成為了“世界卵”一樣的東西。

其二，是其余的“星”已經放棄了地球。

是一還是二？

是哪個都不好。反正，對自己和Caster來講都是不好的事情，只不過是會變得十分緊張和會變得特別緊張的區別。

陳浩一時慌了神。他在原地不可思議地搖了搖頭，兩腳往后慢慢退去，雙手像是在找支撐一樣張開。好一會兒之后他才突然想起來似地一個轉身跑回寺內。

他跨過因為戰斗變得有各種龜裂出現的寺院的地面，全速沖向里面，大聲喊道：

“Caster先生！靈脈的狀況如何！？”

坐在被破壞得最嚴重的地方，于稀爛的地板上寫著什么東西的Caster被從聚精會神的狀態里拉出來，猛地抬頭看見一臉慌張的陳浩。

“怎么了！？有從者殺了個回馬槍么？”

“不是！Caster先生你抬頭看一看。星星，星星不見了啊！”

“哈？”

——我還以為是什么大事。

Caster第一反應是想這么說的。

但是在他說出話來前，就有別的東西出現了。而且那東西直接觸動了他的神經，讓他把手上的東西一扔，馬上撲向了陳浩。

“小心！”

“誒？”

Caster的重量將陳浩往另一邊推倒。陳浩卻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Ca……”

啊。

陳浩還沒來得及向Caster表示他的疑惑，便在倒下的同時以自己的眼睛看見了那從未見到的東西。

是黑色。

終究是沒有徹底躺在地上而只是坐在了地上，陳浩將那些東西看得更清楚。

像從翻倒了的墨水瓶里流出的墨水，黑色把整個空間作為紙張而侵蝕著，并于分秒間把整個寺院都染得只有這一種宛如不存在一般的顏色，只剩下陳浩和Caster所在的、以他們為中心的小小一圈地盤還留有余裕。

“Bring Haboob（掀起沙塵）！”

Caster大喊出咒語。

空中的魔法炮陣隨聲現形，以彩色的光束與實體對Caster與陳浩的四周開始轟擊。如同花灑噴出水到了滿是污垢的地面，黑影也隨著魔彈的爆發而散去，將大片的區域重新給予它原本的顏色。

“這是什么東西！？為什么明明已經入侵到陣地里面了我這個主人都沒有感知到！？難道是那個‘影子’嗎！？不，不可能，那個‘影子’不可能只有這點力量——是別人的什么魔術？還是我們被關入固有結界被結界里的東西暗算了？陳，你就是想跟我說這個黑色的玩意兒攻過來了嗎！？”

黑影開始嘗試從上方跳躍進來，讓他不得不揮動書本來精密地調度所有魔術炮臺的轟擊方向來擋住這些煩人的東西。

“不，不是！我也不知道這些東西在的！你不知道嗎Caster先生！？”

Caster不認得這東西，或者說他腦子里提出的可能性都在一瞬間被以各種理由否定了。盡管陳浩以為他知道，但Caster怎么說都只是一個系列小說的作家。他本來就只對克蘇魯系的東西熟悉，魔術在生前也只是副業中的副業。

若是于另一個世界登場的背叛魔女或許能夠提出更多的見解，然后從中推理出這些黑影的正體為何物，但對H·P·愛手藝是絕對沒法辦到的事情。“可惡……！控制陣地自爆的回路被Lancer炸成了渣滓，這樣的話不是連制造退路的手段都失去了嗎……！？”

魔彈爆炸后的余波一陣又一陣地傳向Caster和陳浩——而陳浩又因為Caster的這話心頭一驚。

“……就這樣用魔炮打退不行嗎？不是很有效的嗎？”

“看仔細吧，你覺得這陣勢像是能輕輕松松就擊退的嗎？”

——魔炮不斷擊退黑影，黑影卻又在那之后不停補充上來，使得Caster感覺自己就像在對著溪流徒勞打出空氣炮彈妄圖改變水流一樣。

“這已經是……最大出力了啊，還是只能勉強和它們持平不是嗎……！”

“那不也能就這樣堅持下去，等到它們發現做不到放棄進攻嗎？”

“可惜，炮陣的魔力可能堅持不到那個時候了啊。”

“誒？”

陳浩連忙抬頭，發現空中掛著的眾多魔法陣的亮度真的在一點一點地下降著。

“為什么！？炮陣不是直接從靈脈中抽取魔力的嗎！？”

“哈……”

Caster苦笑，又操縱魔法陣之炮臺一陣全力轟炸，將黑影又奪走的地盤重新復原，又因此丟掉了背后的一片地方。

“但是抽取的速度總有個上限，現在魔力被消耗的速度已經大大超過被灌入的速度了……”

說著說著，就連魔術炮彈的威力和濺起的魔力波都變得弱了起來。

黑影又重新涌了上來——以堆集而成的更為龐大的身軀，還有更加兇猛了的氣勢。

“咕……Fervor, mei sanguis（沸騰吧，我的血液）！”

怎么可能束手就擒啊！

陳浩這樣大喊道，將“月靈髓液”一把甩了出來。

水銀立馬變作刀刃向靠攏過來的黑影切去，填補上已經出現的魔彈轟擊的空白區間。

并不只是單只刀刃，而是多束刀刃同時運作。

陳浩感覺自己體內的魔力正成倍數地消耗，那是全力使用禮裝的副作用，但現在不這樣做的話就一點時間都爭取不到了。

然而，就算陳浩如此努力，魔彈的轟擊漸漸減弱，黑影還是一厘米又一厘米地縮小了包圍圈。

于是，兩人構筑起的防御崩潰了。

不，也不能說是崩潰，只是出現了漏洞。

而這漏洞足以致命。

一只黑影突破了防御，像子彈一樣射中了Caster——

楯山飾利和羅齊被黑影抓住的時候，只不過是感覺身體被禁錮而已。

是因為這身體并不是肉體而是靈體嗎？

“唔啊啊啊啊啊啊——！”

在黑影接觸到了Caster身體的同時，就像是被巖漿潑到了身上一樣，Caster發出了撕心裂肺的悲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