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起來了。

明明是前幾分鐘看見的東西，卻一點印象都沒留下。

寶具的名字，寶具的能力，一點都想不起來。就像相關的記憶被突然刪除了一樣。就連對方使用了寶具后具體發生了什么都記不清了。

維和感，知道有事情發生了，卻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的維和感。

“哎呀。”

“難道……敵人有清除記憶的能力嗎？”

見Rider如此反應，藤井有人作出假設。

并不是無稽之談。

從者的寶具是幻想的具現，而次一等的保有技能也是十分強大的神秘。這兩者不管是哪一個，會有概念性的效果存在也不是奇怪的事。

“可能是吧。這樣的話，就只有我們的情報被對方知道了啊。”

“……只能希望對方就算知道真名也找不出對策了。不過啊……不是說Berserker是以簡單暴力為特點的職階嗎？這哪里簡單暴力了啊。”

有什么很在意的地方，但是就是想不起來。

到底是什么來著……？

“算了，還是先回去再商量對策吧。”

“說得也是吶，那就先回去吧。順便也想想還有沒有其它有可能和你以為的不同的事情吧。”

“……”

說得對，說不定還有什么事情是自己理想當然而忽略掉了。

比如——

從遠處走來了人。

“！？”

Rider馬上把藤井有人護在身后。

復數的從者反應被身體捕捉到，而反應的源頭正從另一條街道靠近過來。

“今晚還真是不幸啊，御主。”

“……先看下是誰吧。”

從視線的極限處，蒼銀的騎士與黃金的帝王的身姿漸漸清晰。

一秒鐘之后，于那兩人之間出現的身影讓藤井有人的心臟在一瞬間停跳。

絕對不會看錯的。

……是啊，為什么沒有更早地想到呢。本來就是有可能的事情。

自己有著手段的話，別人有相同的手段又有什么奇怪的？

所以這也不會是夢境，現實就是如此，沒有任何理由去懷疑自己是正在夢里而看見了潛意識里害怕的東西。

說到底，只是覺得稍微有些諷刺過頭了而已。

為什么就那么剛好呢？

藤井有人伸出手，讓警戒性地架起槍的Rider把槍放下，然后站到了Rider的面前。

“嗯？”

對御主的反常舉動感到疑惑，但Rider還是把槍放下了。

“……”

你也看見我了吧？

楯山飾利。

用眼神告訴Rider不要跟上來，藤井有人往前走去。

——

沒有想到的人，就這樣唐突地出現在眼前。

只打算在附近隨意地索敵的楯山飾利，被強烈的魔力給吸引了過來，然而，萬萬沒有想到，她會在這里遇上那個主動要和她交朋友的少年。

在看清了對方的相貌后，楯山飾利的身體也不自覺地一陣顫動。

“怎么了？”

Saber問道，但楯山飾利卻只是直直地看著迎面走來的藤井有人。

“Saber、Archer，你們在這里等我一會兒。”

說著，楯山飾利也向著面對著的方向邁出步伐。

“難不成是遇到熟人了嗎……你的御主也真不是個省油的燈啊Saber。”

已經準備掏出武器大干一場的Archer在看清這空氣后，雙手抱在胸前悠閑起姿態來。

“……”

分別從自己的從者那走出的兩人面對面地走近著。

四目相對，卻都無法明晰對方帶有的是何種眼神。

在距離還有幾米的時候，兩邊同時停下了腳步。

路燈雖然不能把整個街道都照得透亮，但仍能讓兩人都看清對方的臉。

不知道應該擺出什么樣的表情，或許兩人都是一樣的。

“……晚上好。”

藤井有人率先終結了沉默，說出話來。

“嗯……”

是驚詫到失神，還是尷尬，還是沒來得及完全理解現況呢，楯山飾利不知如何來反應了。

“沒想到，你也是御主之一啊。”

其實應該早就起懷疑了的。

只不過，感性把那猜疑深深地埋進了用來逃避的那塊心房里。

“……我也沒想到，藤井你竟然也是魔術師，也是御主。”

從交上朋友開始關系就一直很好、甚至在前一天的早晨向自己告白的，對自己有著愛慕之心的少年的另一個身份是自己的敵人——這樣的設定，實在是俗套得不能再俗套了不是嗎？

太可笑了，太扯淡了。

“昨天會那樣做，就是因為這個嗎？”

“……是啊，不知道自己會不會一不小心就死在戰斗里，所以就想在戰斗開始之前把心意表達出去——就是這樣。”

“……”

不知道說什么。

是覺得愧疚嗎，還是其實有想說的話但是難以啟齒呢？

“現在說這些也沒有意義了吧……嗯，你沒有讓從者直接殺掉獨自上前的我啊。”

“你……為什么要直接走出來呢？”

“為什么啊……我也不知道，只是想這樣做，所以腳就動了。”

傻子。

笨蛋。

智障。

“藤井……和我結盟吧，我不想和你戰斗。”

“……明明拒絕了我不是嗎？和沒有興趣卻對自己有其它想法的家伙呆在一起不會開心的吧？”

“但是……”

“還是免了吧。和你呆在一起對我也只是煎熬而已。何況，你也是有愿望才會參加的吧？圣杯只會實現一個人的愿望，這樣的話，到最后我們也必須得分出勝負……那還不如從一開始就是敵人。”

“……你真的這么想嗎？”

“是。”

“……”

“……”

“我，明白了。后會有期，藤井。”

“嗯。”

讀不出表情里含有的是怎樣的想法，也看不懂眼神里是有著怎樣的意義。

楯山飾利一下子轉過身，沿著來時的路走了回去。Archer也跟著楯山飾利回身而去。Saber雖感到疑惑，卻也在向藤井有人望了一眼后轉身跟上自己的御主。

藤井有人停留在原地，目送三人漸漸遠去，從自己的視野里消失。

就那樣站著，腦袋也不轉一下，眼睛也不眨一下地面對著那個方向。

Rider從后面走上來，走到藤井有人的身后。

“沒事吧？”

有些擔心地問道。

應該是聽見了Rider的問話，藤井有人的腦袋開始往后轉來。

看見藤井有人的表情，Rider心里咯噔一下。

“確實啊Rider，我這種人……就算是有圣杯，那愿望也是實現不了的吧？”

眼淚從藤井有人的眼中流出，在臉頰上劃出兩道淚痕。

時間無聲地越過了十二點，圣杯戰爭的第一天就這樣歸于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