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某攻略者內(nèi)心正在蓬勃開展各種爭對這個糟老頭的罵人語言，然而她此刻還是面露微笑，十分……十分和諧。
她莞爾一笑，“奴婢怎敢質(zhì)疑大祭司。”
她又朝天壇下的位置走去，終于，此刻清風(fēng)徐來，她清醒和涼快了不少。
現(xiàn)在她只有十五分鐘的時間，她必須得速戰(zhàn)速決！
要不然，她怕是真有機會被扔進火壇。
“奴婢不敢質(zhì)疑大祭司，只是九子祭天，以活人為牲，實在殘忍。若此事傳揚出去，大祭司倒是不會名譽受損，可到時候皇上乃至太后，就會被冠上不愛民和暴政的惡名。”
“大祭司可知道為什么你這次只能從先人典籍中才能找出敬獻上蒼、避免來年禍端的方法？”
大祭司濃眉微挑，極為不滿。
他是西北的大祭司，不管他做什么事情，都不會有人像這個小婢女一樣不知天高地厚來和他爭論！
論占卜和夜觀天象，北安無人能及他！
因此，北安根本就沒有人有資格這樣和他爭辯！
他輕蔑看向姜宛，順著她的話問道，“為什么？”
姜宛冷呵著，“那是因為這種以活人為牲的方法早已被淘汰！大祭司，你不如回去后再翻翻從前的典籍。”
“那些典籍里，以活人為牲敬獻的例子肯定比以牲畜敬獻的例子要多。”
“大祭司，時代在進步，咱們的皇上是明君。”
她幽幽道，“明君治政，上天怎會突降異災(zāi)？”
“若是上天來年真會給北安南北方下異災(zāi)，那一定是因為上天被你給惹惱，好端端的硬是挑起事端，陷皇上于天下仁德不顧。”
大祭司的臉頓時陰沉的好似要下暴雨，他氣得嘴唇都在輕顫。
這個女子難道不是僅僅一個宮婢而已么？
為什么這個宮婢竟然這樣大膽，竟然敢在滿朝的百官面前放肆！
他暴怒道，“你一個小小宮婢懂什么？我之所以要從典籍里找尋化解異災(zāi)之法，那是因為來年的異災(zāi)極其嚴(yán)重，早已不能只憑借幾頭牲畜來化解。”
他轉(zhuǎn)而將視線落在姬寧身上，他因盛怒而眼睛通紅，飽滿的紅血絲令人感到可怖。
他重重磕頭，頭上的血猛然間落在干凈的地面上。
姜宛心一顫，被這個響聲而驚到——
不過只是爭論幾句罷了，這老頭至于做戲這么全面，還這么憤慨的撞地面么？
難不成，古代的臣子都興時這一套？不是撞柱子，就是撞地面。現(xiàn)在大合殿殿外沒有柱子，所以這糟老頭就開始撞地面了？
姜宛眉間微蹙，由此得出一個結(jié)論：這老頭還真是不講道理！
咋的，走這種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套路，還厲害不死他么？！
某恬不知恥的大祭司開始哭喊著，“皇上，臣數(shù)十年來辛辛苦苦為北安恪盡職守，沒想到時至今日，竟然還要被一個小女子頂撞污蔑！”
“臣自然不想讓皇上置天下仁德民心于不顧，只是若非萬不得已，臣怎么會找出這么一個罔顧人命的法子？”
“還希望皇上早些下定奪，早些結(jié)束今日祭天大典上的這出鬧劇！”
估摸著是大祭司額頭上的血太過于觸目驚心，導(dǎo)致現(xiàn)在那群跟風(fēng)的文武百官這會更加的齊心協(xié)力。
他們聲勢浩大，聲音震天響，“望皇上早些下定奪，早些結(jié)束今日這場鬧劇！”
姜宛：“……”
她算是看出來了，不管她說什么，這個該死的糟老頭就是一句話——希望早些姬寧下定奪！
定奪什么？
呵，這種眾人逼迫姬寧下決斷的操作，怎么這么像逼良為娼呢？
姜宛看向姬寧和蕭珩，見姬寧隱隱有些難做，而蕭珩卻不為所動的模樣，就知道蕭珩現(xiàn)在還在等……等姬寧下決斷。
也是，她畢竟和蕭珩打了賭。
若是姬寧沒有選擇保她，那她就要跟著蕭珩去西北。
姜宛仔細想著，做人嘛，當(dāng)然得說到做到，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要是她輸了，那也無妨。
不就是去西北么？
等她回了現(xiàn)代，她立馬就去一趟西北大草原！
蕭珩靜待著姬寧回答，可姬寧卻似乎沒有任何動靜。
日頭逐漸炎熱，跪在地上的大祭司血水和汗水融合，他的臉上黏膩膩的一片，只覺若是再跪下去，很有可能會失血過多而導(dǎo)致暈倒。
不行，他必須得提示提示恭遠侯替他說話。
他今日原本可以不用趟這趟渾水，這都是為了陳錦枝！所以，身為陳錦枝父親的恭遠侯，他不可以坐視不管。
不等他暗示恭遠侯，蕭珩就上前作揖行禮道，“皇上，大祭司現(xiàn)在傷勢很重，若是不加以救治包扎，想來會失血過多而昏迷。”
“皇上，臣認為大祭司所說的話有理。皇上你還是早些下決斷為好。”
聽了蕭珩這話的沈馥，她頓時在心里大罵他！
她還以為蕭珩對姜宛如何如何的好，是因為他對姜宛有真心相待。可沒想到，他今日非但不救她，竟然還上趕著落井下石拖后腿！
姜宛默默在倒數(shù)，她抬頭看了眼逐漸高懸的烈日，原本因定心丸清醒的自己現(xiàn)在又開始變得神智混沌。
“系統(tǒng)，我還能撐多久？”
系統(tǒng)道，“目測還有十分鐘。攻略者，你再忍忍！畢竟這可是能見證姬寧大Boss對你真心的時刻。”
姜宛：“……”
她有氣無力，在心里對系統(tǒng)說道，“你可閉嘴叭你！”
每次系統(tǒng)說出這種類似的話，她總會被打臉！
要是過會她沒等到姬寧對她的真心時刻，而是等到姬寧對她撒手不管，那她可就真的完了。
她說的完了，不是指她會即將沒命，而是她的心……完了。
姬寧定睛看向蕭珩，他袖中緊握的拳頭已經(jīng)有了汗，他的威嚴(yán)使在場百官都遲遲不敢再發(fā)出任何聲音。
他鳳眸凌厲，眉間蹙起，“蕭將軍，你認為九子祭天，此事有可取之處么？”
蕭珩輕聲笑起，十分颯意，“皇上，此等大事，臣目前不敢妄言。”
嘖，到底是精明的鎮(zhèn)北大將軍，現(xiàn)在竟然在滿朝文武乃至后妃的面前玩字眼。
他目前不敢妄言，那不就意味著，他過會很有可能敢妄言么？
姜宛等啊等，她就只有十分鐘不到的時間，她多希望姬寧能夠快些做決定！
是生是死，不就是他一句話的事情么？
她的手腳剛開始變軟，有些站不大穩(wěn)。
怪不得系統(tǒng)說有利才有弊，她還以為接收姜四生前的記憶也不算弊端，可誰知道接收的過程竟然這樣痛苦。
恭遠侯陳子望出聲道，“皇上，若能以九人性命換取天下蒼生安定，臣認為此事可行！”
“還希望皇上能以天下蒼生為重！”
看著那些臣子步步緊逼，不斷的在逼姬寧松口，姜宛頓時有些心累和心酸。
她不光是身體上感到乏力，她的精神也十分的衰弱。
姬寧總是有這樣或那樣的不得已，盡管她知道姬寧肯定是不愿意讓她去死的，可他也不能直截了當(dāng)?shù)谋Ｏ滤?
她有些……難過。
這時，蘇國公蘇茂忽的跪在地上，“皇上，臣有罪，臣有要事稟告！”
姜宛舒了口氣，她就知道蘇謙能夠很好的將事情辦妥。
起碼，蘇茂現(xiàn)在愿意出場了。
蘇國公立即呈出一個賬本來，“皇上，臣前幾日掌握了大祭司和恭遠侯買官賣官，乃至拿九子祭天一事來大斂錢財?shù)牟粻幨聦崳 ?
兩日前，她命白苣將錦盒送出宮中給蘇謙，那錦盒之中所藏，就是姜承霽給她的賬本！
當(dāng)然，祭天大典若是由蘇謙揭發(fā)恭遠侯和大祭司，那也太不能服眾。畢竟蘇謙是小輩，在朝堂中的人緣人脈遠遠不敵蘇茂。
現(xiàn)在蘇茂愿意站出來保她，那就說明……姬寧可以不用再為難了。
這場她和蕭珩的賭注，在眾人的脅迫下，無疾而終，根本無人勝出。
姬寧十分恰當(dāng)?shù)淖龀鲈尞惙磻?yīng)，他藏起喜怒神色，“愛卿的意思是……大祭司和恭遠侯拿九子祭天這樣的大事，去大斂錢財么？”
蘇茂裝出痛心疾首的模樣，“正是！”
“大祭司和恭遠侯沆瀣一氣，哪管什么九子八子，他們根本不管那些女子的生辰究竟是什么！”
“他們特意挑選了富家女子，若是哪家給他們敬獻的錢財數(shù)額少，就挑選哪家女子作為九子之一祭天的人選。”
大祭司氣得口吐鮮血，“國公老兒，你胡說八道！”
恭遠侯立即跪在地上行禮，“皇上，想來蘇國公誤會了。皇上圣明，想來定能夠替微臣和大祭司查明真相，以證清白！”
姜宛作壁上觀，她給蘇謙的賬本，上面根本就沒有涉及九子祭天一事的記錄！
蘇謙到底是老狐貍，他將賬本真假參半，以假亂真。
他知道她和姬寧關(guān)系匪淺，也看出剛剛姬寧是真想保她，因此才在姬寧左右為難之際，站出來做個順?biāo)浦鄣娜饲椤?
這個老狐貍……
姜宛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反正只要事情能落幕，管他哪路牛鬼蛇神助她，她都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