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因殺過的姜氏之人而建陵墓的話，那是不是意味著，真的有很多的姜氏人死在了他的手上？
容飛白老遠就看見姜宛和蕭珩他們二人在爭執，他沒見過這場面，畢竟還有人能活著和蕭珩在吵架。因此先是旁觀了些許時候，見姜宛的神情由難看到緩和，又從緩和到難看，他終于出了聲。
“姜姑娘，你這是和蕭大將軍吵架了？”
他走至回廊旁坐著，抬著好看的臉對著她，“我看，你們還是別吵了，先同我在這里好好吃頓飯。”
他補充道，“北安之大，咱們能聚在一起吃頓飯也是有緣。”
姜宛的面色緩和，她收起蕭珩手中的令牌，無論蕭珩是以何心思才建了這陵墓，對她來說，她都可以找個時間去祭拜祭拜。
她聲音寡淡不少，“吃飯吧。”
這頓飯三人吃的不痛不癢，倒是容飛白話多了些。
臨行時，她對容飛白道謝道，“多謝款待。”
她想起容飛白的琴還在她這里，想著不如等祭天大典之后，復刻一把，原來的琴，有機會就還給他。
關于祭天大典，她原先的最低標準是活著，不管最后的救命稻草是姬寧也好，是蕭珩也好，總之她都要抓住那根救命稻草活著。
可現在，她的最低標準是，讓那個該死的大祭司下臺！
就算沒人能救她，她也要自救！若是有人救她一把，那自然最好。
她低聲問道，“容公子，你的琴怎么落在了皇室手中？”
她思來想去道，“前些日子太后將琴賜給了我，我若還活著，再過幾日，我再托人將琴送出來，送到外頭的昌江樓。你若是有空，可以到時候自己去拿。”
容飛白當劍客后已經很少彈琴，有時候用劍殺人的技術高了，就會想著如何在琴上做手腳。
他鳳眸微瞇，笑得很是張揚好看，是一種肆意的風華魅力。
他低聲應道，“好。”
因姜宛和蕭珩也算是和容飛白有過一飯之交，因此他們二人雖然不能光明正大從正門出去，但好歹也不用再翻墻而出。
容飛白將他們送至院落后門出口，半倚著門，又是瞇著眼睛笑得很好看。
他沖姜宛招了招手，意味深長道，“后會有期。”
姜宛微微頷首示意，最后再是同蕭珩到了系馬之處。
方才一頓飯，蕭珩是一句話都未說。
姜宛拿不準主意他是真的氣惱了，還是懶得和她計較。她仔細回想，剛剛她說的那些話，似乎語氣是重了些，似乎是有些不大講情面。
她正是在糾結躊躇時，蕭珩卻突然出聲道，“十一年前，你在西北不辭而行，我找了你六年。六年前，你在玉上崖墜崖，我又親自在崖底待了數月尋你。”
她頓著，突然有些不大明白蕭珩說這些話的意思是什么。
他諱莫如深的眸子直直看她，“我出動蕭家所有的暗衛，在崖底尋到了無數具尸首。可那些尸首因墜崖太久，已經無法能辨認身份。”
他握住姜宛的手腕，“五年前，那些人刺殺我，無一成功。那是因為死在我精兵強將如云的蕭家軍。”
“而這五年以來，自我父親去世后，那些人刺殺我，則全是死在我的手上。”
“我知道你不想聽那些，可我剛剛在想，若你沒有墜崖，亦或者墜崖生還后被我及時找到，或許今日的一切都對你我來說不會一樣。”
姜宛眉間微蹙——
五年前蕭珩并未開始執掌西北蕭家，算算年紀，那蕭珩應當是在十六歲那年繼承的西北蕭家。
眾所周知，若無功績，將位不可傳，若有功績，蕭老將軍一死，當時年僅只有十六歲的蕭珩，也是最容易被拿走軍權的時候。
可蕭珩卻一直將兵權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除去鐵血的手段外，應當還有其他原因。
姬寧繼位是在兩年前，也就是說，先皇在位最后三年，硬是沒從當年只有十六歲的蕭珩手里，拿回可威懾天下的兵權？這似乎有些不大符合常理……
真相似乎離她越來越近了。
姜宛回神，如今正是午時時刻，太陽漸猛，她額頭上生出幾顆飽滿的汗。
蕭珩從袖中拿出一方錦帕，為她拭汗道，“宛宛，你該早些回來。你若死了，那些人活著或死了，對我來說根本一點都不重要。”
姜宛心尖一顫——
蕭珩這話，也太情話滿分了吧！
只是，她又并非真正的姜宛，興許五年前蕭珩在玉上崖底下找到的那些尸首，就有那么一具是真正的姜四。
誒……
算算時間，再結合結合姜承霽當初和她說的話。姜四，似乎是因為相信蕭家，所以才會只身前往玉上崖引幕后黑手現身。那豈不是說，除去信任的因素外，姜四很有可能喜歡蕭珩？
也是，蕭珩好的也是姜四的未婚夫，他們雙方是有過婚約的。
更何況，姜堯臨死前命人將姜四護送到西北，由此可見，蕭家和姜宛之間的情誼果真是深厚。
蕭珩將拭汗的錦帕揣回懷里，卻遭姜宛伸手道，“你把帕子給我，我回去洗洗再還你。”
蕭珩見她語氣中一點疏離都沒有，心下隨即就松了一口氣，寵溺順從，將帕子遞給她。
兩人上了馬，按理說從背影看是極其的好看和相配，落到旁人眼中就是真正的佳偶天成。可這對背影此刻落在去而復返的姬寧眼中，卻十分刺眼。
姬寧和蘇謙此刻正在容飛白院外的一處高閣，因是官家，便也就有了能出入民居暫用的理由。
蘇謙暗暗替姜宛捏了把汗，試探道，“皇上，姜姑娘那……可要人跟著？”
姬寧搖首，說不出是哪種意味，只是聽著甚有陳年老醋打翻的意味。
他出聲道，“有蕭珩守著，就不必讓人跟了。”
蘇謙：“……”
完全拿不準姬寧這個是什么意思！
蘇謙為難著，“皇上，恕臣愚鈍。皇上這是因姜姑娘吃了醋，還是沒有吃醋？臣自認為伴君十幾載，可今日竟然一丁點都沒瞧明白皇上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