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蕎拿回自己的報告,塞到了旁邊邵郁廷的懷里,隨即就十分沮喪地埋頭往前走。
邵郁廷走在他身側,盯著報告上的小家伙,眼底是遮掩不住的笑意。
兩人一路朝著電梯入口的方向去,在抬腳跨進去之前,被身后突然響起的一道聲音給攔住。
“小姐,你的身份證掉了。”
陸蕎循聲回頭,看到的是一個穿著西裝的高個子男人,眉眼溫和,隱約還覺得有幾分熟悉。
“謝謝。”
她十分感激地伸手接過來,裝進包里的同時又悄悄看了旁邊男人一眼。
邵郁廷聞言,也從報告中抬起頭來,他些微一勾唇,輕易認出了來人。
雖然認出來了,卻照舊不動聲色,只跟在陸蕎身后輕輕一頷首,同時伸手攬過她的肩膀,“多謝。”
“不客氣,舉手之勞而已。”
男人脊背挺直,將一只手插進了西裝口袋里,另一只手往電梯門的方向抬起示意,“電梯到了。”
陸蕎皺著眉頭,被邵郁廷攬著肩膀帶進了電梯里,直到出了醫院大門,臨上車前才突然想起來,長長“哦”了一聲:“他不就是嚴家的大少爺,好像叫……”
“嚴默。”邵郁廷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同時不輕不重地回應。
陸蕎彎腰跨進車里,在系安全帶的時候,邵郁廷也已經繞過車頭坐上了駕駛座。她側眸偷瞄一眼,忍不住疑慮:“你剛拍下滬上那塊地,就碰上了他,會是巧合嗎?”
邵郁廷也系好了安全帶,緩緩發動車身,“是不是,這兩天也就知道了。”
就這樣,兩天之后,嚴家現如今的負責人,嚴氏總裁嚴默,親自從南城趕往晉城,拜會了龍騰總裁邵郁廷。
對此,邵郁廷并不感到意外。
他命人泡好了茶水,招待這個在兩天前剛巧碰過面的男人坐下,兩人不約而同的就聊起了那場偶遇,原本生硬的氛圍頃刻間緩和了許多。
在此之前,龍騰與嚴家并沒有過任何商業上的往來,所以嚴默的這次突然造訪,又是帶著目的而來,就不免顯得唐突。
借由話題寒暄兩句之后,邵郁廷也些微放松了身體,往沙發椅背上靠了靠,抬手示意,“不知道嚴總口味,就讓人泡了壺鐵觀音,要不要嘗嘗?”
嚴默抿著唇角溫和的笑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跟著夸贊兩句“好茶。”
于是邵郁廷便吩咐旁邊的林水去給嚴總備上兩盒到時候帶走,等人抬腳跨出辦公室之后,他才微斂眸色,挑明話題,“嚴總特意過來,一定不是為了品茶,有什么話不如直說。”
嚴默聞言,擱下手里的茶杯,面露幾分猶豫。
良久,他些微沉下一口氣,才拉下了面子,勉強陪著笑:“是這樣的,前兩天邵總在滬上拍下的那塊地,我想要。”
他直言不諱,話題挑得很明朗。
邵郁廷聽了,多少佯裝出幾分詫異和猶豫,凝眸“哦”了一聲之后突然勾唇,“不知道嚴總對這塊地也感興趣,只不過……”
在他繼續往下說之前,嚴默些微正了正他西裝的衣擺,又坐直了幾分,擺出盡量誠懇又不顯得卑微的架勢開口:“我是真心實意想要這塊地,希望邵總能夠割愛。當然了,我們可以按成交價的百分比提價,這個百分值,只要邵總愿意,我們可以繼續往下談……”
“不好意思,不必談了。”
邵郁廷面帶淺薄的笑意,輕輕一抬手打斷,在對方凝眉猶疑之際,他又些微一頷首,解釋道:“嚴總別誤會,我說的不必談了,不是我無心想要成人之美,而是在你來之前,這塊地已經被轉讓出去了。”
“轉讓了?”
嚴默眼眸顫了顫,內心已經有了預感,卻還是不得不追問一句:“方便告知一下,轉讓給誰了?”
邵郁廷聞言,從沙發上起身,踱步到了辦公桌前,從一堆文件中找出其中一份,帶著重新折返回來。
坐下之后,將文件資料從茶幾上推到對面男人的面前,才淺淺出口:“京都,宋苒。”
嚴默聽著,沉浮在胸口的一口氣終于呼了出來。
對于這個答案,他早就做好了預期。
身體靠向椅背之際,也垂眸看清了轉讓協議上的簽字,些微勾唇,道:“那真是遺憾了。”
他的臉上還是沒有什么過于體現心緒的表情,只是眼神有些許渙散而已。
只有他最清楚,丟失了這塊地,對嚴氏意味著什么。
他雖然并不贊同用那些暗地里的手段來惡意競爭,但因為早前有嚴嫣百般擔保,他還是妥協了下來,并且從沒有想過這塊地最后會出什么岔子。
所以在競標之前,所有的配套計劃已經提前投入,只等最后的結果出來,計劃能夠以最快的速度進行實施。
不料想,最后會出現這樣的意外。
同時也不難揣測,這意外從何而來。
當初得知嚴嫣要對宋家下手,他就曾勸阻過,只不過這個女人一向蠻橫,一意孤行,他的勸阻收效甚微。
對于現如今這樣的結果,他身為嚴氏的負責人,感到無力的同時也有一種無處發泄的怒火在心底里流竄。
意識到宋家是有意要針對,嚴默及時收斂了情緒,站起身來,“既然這樣,那我就不多打攪了。”
他表情淡漠,腳步依舊邁得堅定。
邵郁廷微斂眸息,在對方即將跨出他的辦公室之前起身,隨即開口將人攔住,“嚴總如果真有心要拿下這塊地,不如聽我說上兩句。”
男人聞言,腳步很快頓住,轉身時表情真摯,“愿聞其詳。”
兩人隔著幾米遠的距離,相互對視著,短暫沉默過后,邵郁廷將一只手插進了西褲口袋里,“在我看來,這件事情也不是完全沒有轉機,如果我是嚴總,一定會去京都拜會一下宋小姐,在親口聽到她拒絕的答案之前,事情總還是有希望的。”
邵郁廷的自信此刻落在嚴默眼中,總覺得帶著幾分諷刺的盲目,他聽完,略微有些失望地搖了搖頭,“有些事情,邵總恐怕并不清楚……”
“可能吧。”邵郁廷也并不為自己辯駁什么,勾唇笑了笑,“這只是個建議,嚴總別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