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蕎和邵郁廷只是一起見證了臺上陶莞爾和宋波的訂婚儀式,之后等飯菜上齊,兩人卻沒有多吃一口。
儀式結(jié)束之后,陸蕎跟宋波打了聲招呼,就和邵郁廷離開了酒店。
邵郁廷晚上還有會議要準備,行程趕得急,陸蕎在回去的路上也接到了宮岐的緊急電話,于是兩人便默契地取消了打算在外面吃一頓簡餐再回去的計劃,只在附近超市買了面包和牛奶便上路。
陸蕎回到南城,先是將安言送回家,之后又直接開車去了醫(yī)院。
宮岐出車禍,怕她那咋咋呼呼的哥哥鬧事,便索性沒有通知他,通訊錄里翻翻找找,想想能聯(lián)系的人也只有陸蕎了。
一路片刻不停歇地趕到醫(yī)院,還是晚了一些,等到的時候,宮岐已經(jīng)做完復(fù)位手術(shù)出來,左邊手臂上繞著厚實的紗布和固定器。
讓陸蕎趕到驚恐的是,除了手臂,她的整個半邊臉頰上也貼著紗布,露出來的眼睛周圍腫了一圈,看起來情況不太妙。
“怎么弄成這樣?”她甚至猶豫著才敢靠近,依稀記得這個高傲的女人曾經(jīng)在自己面前炫耀過,渾身上下最值錢的是她的腦子,其次就是這張?zhí)焐凸椿陻z魄的臉。
這話雖然是帶著玩笑的口吻說的,但實則也不假,宮岐長得漂亮,一身倨傲氣場有一半得歸功于這張無可挑剔的漂亮臉蛋。
“沒事,醫(yī)生說一個禮拜淤血下去就能消腫了。”說話時語氣中浸染著濃濃的擔憂,惹得正勉強調(diào)整著坐姿的宮岐勾唇一笑,“保養(yǎng)得好不會留疤的。”
真到了這時候,女人反倒樂觀,看不出半點擔憂地指著旁邊的座椅,“給我?guī)裁春贸缘臎]有?”
“你還有心吃東西,真一點都不擔心你的臉?”陸蕎啞然,瞪大了眼睛看過去,又無奈地攤開雙手示意,“我一路趕過來,哪有心思還給你帶吃的。”
未料想女人聽了這話,坐在病床上用另一只完好的手臂圈著雙腿,下巴磕在膝蓋上一臉可憐巴巴的樣子看過來,嘴巴里嘟嘟囔囔的,報了一堆美食出來。
不過大多也都是一些營養(yǎng)健康的水果蔬菜一類,符合宮岐的一貫口味,對她的傷勢肯定無害,陸蕎只能無奈妥協(xié),挎了包重新起身,“你等著吧,我去給你買。”
開車出去之后一路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最終拎了兩個沉甸甸的袋子回來,站在病房門口剛要推門進去,就聽見里面一陣談話的聲音傳來,手上開門的動作不由得頓住。
很快分辨出來人的聲音,也明白過來宮岐支開她的真正用意,陸蕎將手里的袋子放到旁邊空座椅上,順帶著轉(zhuǎn)身去了醫(yī)生辦公室,詢問宮岐的具體情況。
醫(yī)生翻著病例,聲線明朗,“手臂骨折,幸好沒有錯位,不用開刀正骨,不然難免留疤,我看按這宮小姐的脾性,怕是鬧到天翻地覆也不肯答應(yīng)。”
一邊說著,一邊抬起眼睛看了陸蕎一眼,順手一推那金絲邊框的眼鏡,“你是她的朋友,應(yīng)該了解的吧?”
陸蕎點點頭,算是肯定了醫(yī)生的說法,內(nèi)心卻也奇怪,抬頭看過去,“醫(yī)生認識她?”
那年輕的男醫(yī)生自帶一副老派的氣質(zhì),聞言輕抿著一勾唇角,還沒搭話呢,旁邊恰好進門的護士聽見了,就“咯咯”笑了兩聲,搶斷話題過來,“何止趙醫(yī)生,現(xiàn)在整間門診大樓的人都認識這位宮女俠了。”
陸蕎聽了更奇怪,轉(zhuǎn)頭朝那小護士瞄一眼,“什么意思?”
之后聽那女護士嘰嘰喳喳將事情原委道清楚了,陸蕎這才明白過來,用略帶抱歉的眼神盯著眼前這位男醫(yī)生的頭頂,“不好意思啊,趙醫(yī)生,她真揪您頭發(fā)了?”
趙醫(yī)生斂眸笑笑,不甚在意地擺著手,“沒關(guān)系,傷口處理完,宮小姐已經(jīng)跟我道過歉了,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不愿意留疤所以鬧了點脾氣而已,她這么漂亮也可以理解。”
醫(yī)生通情達理,反倒讓陸蕎更加不好意思,再要說什么時,旁邊小護士又跟著打趣,“趙醫(yī)生這么評價女患者,就不怕未婚妻生氣嗎?”
小護士歪著腦袋靜等著看好戲,就見趙醫(yī)生聽到“未婚妻”三個字后眼眸就不自知地顫了顫,隨即尷尬地咳嗽兩聲,視線又轉(zhuǎn)回病歷上,一本正經(jīng)地囑咐。
“臉上的傷不嚴重但也是外傷,想要不留疤一定要注意忌口,她這事故在電瓶車剮蹭當中已經(jīng)算是比較嚴重,以后出門要當心。”
“電瓶車?”陸蕎恍然醒悟過來,當時剛進門就被宮岐找借口又趕了出來,還沒來得及追問具體細節(jié),沒想到這宮大小姐平常走路帶風的,竟然會被電瓶車給剮傷。
點頭道了謝出來,小護士取了東西也跟在了陸蕎身后出門,在她快要拐過樓道口的時候還在兀自說著,“都傷成那樣還能自己開車過來,就說是怕留疤等不及救護車,您這位朋友也真是挺勇猛的。”
“勇猛”這個詞用來形容宮岐?陸蕎搖頭笑笑,用宮岐自己的話回答她,“她這張臉很貴的。”
等陸蕎重新折返到病房的時候,里面已經(jīng)沒了吵鬧的動靜,她彎腰將椅子上的兩個大袋子拎起來,敲門進去。
在宮岐一臉期待的目光中,她將那買來的食物放到桌子上,“知道你想要支開我,但也用不著讓我跑這么一大圈吧?你什么時候愛吃這家的甜糕了?”
說著故意將甜糕拿出來,打開盒子遞到她面前,“吃吧。”
宮岐不愛吃甜食,見著了就下意識地別過臉去,之后再毫無愧疚之意地笑著,“你知道就行了。”
“知道什么啊?”陸蕎瞥到旁邊被一束鮮花塞滿的垃圾桶,再沉著臉看她,“倒是知道你一進醫(yī)院就揪著人趙醫(yī)生的頭發(fā),直接把人拽進了急診室。”
之后也不再多說什么,更不追問為什么顧崢會帶著包小姐來醫(yī)院看她。
陸蕎和宮岐之間的相處,有一個極大的好處就是兩人都很聰明,很多話不必說的太清晰,也能揣測出各自內(nèi)里的含義。
頓了頓,宮岐朝旁邊包裝袋瞄一眼,“還有什么吃的?”
陸蕎聞言將里面的東西一一翻出來,擺了滿滿一桌子,最后自作主張選了一盒洗好的草莓拆開,“這是在你說的那家進口品牌店買的,我總算知道你那些錢除了買買買,還用來干什么了。”
“干什么?”宮岐張嘴,接過陸蕎手里遞過來的草莓。
“吃唄。”陸蕎抿唇看著她,中肯評價道,同時單手掂量著掌心的重量,“知道這一盒多少錢嗎?”
“你好歹是邵夫人,用得著這么小氣嗎?”宮岐面色一僵,皺起眉頭砸吧著嘴里的草莓,另一只手已經(jīng)悄悄又伸了出去,將那一盒都接過來擺在面前,一邊吃一邊像是漫不經(jīng)心地問:“知道我是怎么傷的嗎?”
陸蕎點點頭,“聽說了,電瓶車。”
“那你知道是誰騎車撞我的嗎?”
“誰?”這話問得陸蕎些微一愣,抬頭看她還在一本正經(jīng)地吃著,仿佛全部注意力都留給了那盒食物,對待這話題就顯出了幾分隨意。
終于舍得抬頭看她一眼,宮岐眸光清冷,淡淡吐出三個字:“包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