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蕎的出現(xiàn),讓原本相持不下的兩人不同程度地愣了愣。
她對龍騰的公司架構(gòu)并不了解,但剛剛聽下來也懂了,龍騰是老太太的命根子,這時候孰輕孰重一定還是拎得清的。
果然,反應(yīng)過來之后,邵母也順手挽住了陸蕎,沖著那表情怪異的男人冷哼一句,“這是我兒媳婦,沒太見過,但總應(yīng)該聽過吧?”
男人神色尷尬,雖然禮貌笑了,也介紹了自己,但看那眼神卻是明顯的不信。
邵母對陸蕎這個兒媳婦不滿意,這兩年來一直張羅著給邵郁廷介紹新的對象,每次都大張旗鼓的,這已經(jīng)不是什么秘密。
“姐,我可記得前段時間你才給大家介紹了一位醫(yī)生,說是邵家未來的兒媳婦……”說完皺眉想了想,“叫什么來著,好像姓陶?”
一提到陶莞爾,邵母就氣不打一處來。
沒有半點其他女人的好勝之心,偏偏還對邵郁廷的話言聽計從,幫著他和陸蕎誆騙自己不說,前段時間聽說還交了一個沒啥出息的男朋友。
邵母那天周末去醫(yī)院恰巧碰見了,男人長得倒是精神,就是有一股憨憨的氣質(zhì),和自家兒子比起來,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但陶莞爾卻像是真心的喜歡,借著機(jī)會跟邵母表露了心思,話里話外的,都是在勸解她接受陸蕎。
老人家尷尬地朝旁邊瞄上兩眼,覺得有些丟了面子,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回應(yīng)男人的話。
但見旁邊的陸蕎先是一愣,隨即緊鎖的眉頭舒展開了,好像明白過來,便笑道:“您說的是陶莞爾吧?莞爾跟我是朋友,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訂婚了,您作為長輩造這樣的謠,后果可是可大可小的。”
“訂婚?”眼前男人表情一僵,朝邵母看一眼,就見她也是一副訝異的表情,仿佛也是不知情。
“男方在盈信集團(tuán)南城分部有一份穩(wěn)定高薪的工作,能力強(qiáng),潛力大,兩人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她一邊說著,一邊往包里翻著什么,不多久掏出一張粉色請柬來,拿在手里晃了晃,“訂婚宴就在下星期,請柬都送到了,您還不信?”
她一臉輕描淡寫,另外兩個人的表情卻各有各的豐富多彩。
邵母反應(yīng)過來之后,尷尬地輕咳兩聲,卻也只能順著陸蕎的話往下說,“我是喜歡小陶,做不了兒媳婦可以認(rèn)了做個干閨女,但這些跟你都沒關(guān)系。老老實實在龍騰待著,否則等郁廷回來,他眼里揉不得沙子,到時候做什么,我一把年紀(jì)了可攔不住。”
這話說得自帶幾分威嚴(yán),光邵郁廷三個字就足以震得對方身軀一顫。
但想到既然這樣,邵郁廷倒真有可能早晚會回來,短暫權(quán)衡之后,索性一手?jǐn)r住邵母,“不管怎么樣,今天的會議通知已經(jīng)發(fā)出去了,不一會兒各董事都會來,你就這么走了不妥當(dāng)。”
“你這么急不可待,怕是今天參會的董事都被你收買了吧?”邵母一手甩開,雙眼浸染著怒意,“是你傻還是當(dāng)我傻,以為我不知道你的目的嗎?在郁廷回來之前,我不會參與任何董事會的決議!”
邵郁廷不在,邵母雖然掌握公司相對控股的權(quán)益,但她個人卻是被各大董事架空的,因此這段時間做任何事情都是小心翼翼,堅持沒多久,就感覺心力交瘁。
邵母態(tài)度堅決,男人也不好強(qiáng)拖硬拽,一時間沒了主意。
看人正要走遠(yuǎn),眼見攔不住的時候,突然廣場門前齊刷刷停下幾輛豪車,從車上下來的正是準(zhǔn)備參會的幾位董事。
他緩緩松了一口氣,見邵母被那幾位董事攔住,還沒來得及多說一句話,就被那群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往身后大廈的方向趕著。
陸蕎見狀,率先停下了腳步,順勢將其中一位五大三粗的董事攔住,鄭重其事地宣布,“今天董事會議取消,各位請回吧。”
一群人腳步先后頓下來,不約而同地看向陸蕎,將她上下打量一番,有人依舊沒認(rèn)出來,便十分倨傲地從鼻間冷哼出聲,“你是哪里冒出來的,龍騰的事情輪得上你說話?”
陸蕎朝聲音的方向瞄一眼,看到一個骨瘦的男人,顴骨凸起來,看著自帶幾分精明相。但她卻知道,真正精明的,是她此刻正伸手?jǐn)r著的那位。
果然,眼前天庭飽滿的男人伸手一攔,就阻止了旁邊人的話鋒,自己打量著陸蕎,雖然也沒認(rèn)出她來,卻還是客氣地問:“你是?”
陸蕎一手還是挽著邵母,聞言抬著下巴不卑不亢地開口:“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傳達(dá)的是邵總的意思,他雖然現(xiàn)在不再是龍騰負(fù)責(zé)人,但有點眼力見兒的人,想必也是會審時度勢的吧?”
她的話一說出口,眼前一群原本氣勢洶洶的男人猶疑一陣,又都相互看了一眼,像是在考量什么。
邵郁廷究竟會不會再回龍騰,這一點誰也不敢保證,這時候如果站錯了隊伍,后期形勢變化,可能的后果不可預(yù)估。
畢竟,在座所有人,對邵郁廷的領(lǐng)導(dǎo)能力都是服氣的。
廣場上靜默了一陣,陸蕎等著眼前的男人表態(tài),不料想他還沒說話,剛剛那尖刻的嗓音又亮了起來,“我認(rèn)得你了,你是陸蕎吧?前段時間你和邵郁廷的新聞動靜鬧得可是不小,他現(xiàn)在忙著尤茂的事情,還有心情搭理龍騰的瑣事?”
言畢,他第一個站出來,“今天董事會議過后,他還能不能再回龍騰,這話可就兩說了。”
陸蕎不由得將視線挪開,多看他一眼。
看起來有些年紀(jì)了,穿著還是光鮮亮麗的,這時候像是在用下巴看人,滿臉都寫著不屑。
陸蕎感覺手臂上有一道力量被握緊了,轉(zhuǎn)頭一看邵母,見她額頭正滲著虛汗,唇色也逐漸泛白,似乎情況不妙。
下意識反手覆蓋上邵母的手背,才驚覺她身體冰涼。
這時候陸蕎沒有太大的主意,她畢竟對龍騰沒有半分支配權(quán),對在場的所有人也不了解,唯一能指望上的,就是剛剛她伸手?jǐn)r住,一看就還有幾分顧慮的男人。
氣氛剛要僵持,出乎眾人意料的,在不遠(yuǎn)處街道邊,有一道零碎卻沉穩(wěn)的聲音闖進(jìn)來,驚得大家紛紛回頭。
“看邱董事的意思,是不打算讓我再回來了?”
那一刻,在陸蕎的眼中,從車上緩步下來,朝著眾人慢慢靠近的邵郁廷,就像她年少記憶中的英雄一般。
出場像是自帶了背景音樂,他步伐穩(wěn)健,一臉坦然自若,含笑應(yīng)對著眾人,在一片訝異的目光中率先走到那位邱董事的身邊,垂眸確認(rèn),“是這樣嗎?”
多余的話沒有說,那邱董事眼中除了驚訝,更多的還有惶恐。
只見他腳步向后撤了兩下,才勉強(qiáng)站定了,吞著口水回應(yīng)一句:“沒有,我哪里有這個意思。”
當(dāng)初說話擲地有聲的邵郁廷,如今在眾人眼里,依舊帶著幾分不怒自威的氣場。忌憚著他的能力和身家,沒有人敢輕易對他說一個“不”字。
陸蕎心想,這就是他口中所謂的“地位”二字吧。
在她還在晃神的間隙,男人已經(jīng)不緊不慢走到她的身邊,與她比肩站立著,應(yīng)對眾人,“看樣子你們是有意要對公司架構(gòu)進(jìn)行重組,我懇請各位慎重考慮。”
頓了頓,他又一臉自信且從容地勾起唇角,“當(dāng)然也不勉強(qiáng),我既是懇求,也是提醒,最終決定如何,我不作干預(y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