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過了一周,摯恒珠寶和盈信的合作案最終簽成,季總高興極了,在大會小會上都提及了陸蕎,對她的能力給出了充分的肯定。
陸蕎也松了一口氣,她比較現實,更關心的是即將到賬的績效獎金。
因為這筆案子談成,除了她個人,市場部乃至整個公司的季度獎金將都成為一筆可觀的數字,原本跟在鄭云身后的那幾個老部下,這時候對陸蕎的態度也松緩了許多。
這天,陸蕎從會議室出來,徑直去了洗手間。
她正伏在洗手臺邊吐了一肚子的酸水,漱口時透過面前的鏡子看到了找進來的廖秋,就見她腳步明顯一頓,兩人透過鏡面直直對視著。
陸蕎吐掉了嘴巴里的水,又掬起水洗了一把臉,一邊洗一邊問她:“怎么了?”
廖秋咽了咽口水,才想起來什么,“剛剛秘書部的同事說季總找您,我看您進了洗手間,就進來知會一聲。”
陸蕎揩了一把臉,雙手撐著案臺,面露幾分慘白,沉沉“嗯”了一聲,轉身就要出去。
邁出去的腳步被廖秋阻攔了,她面露擔憂地看過來,“總監,我看您最近臉色很不好,老是吐酸水的也傷胃,要不還是去醫院看一下吧?”
陸蕎勾了勾唇,些微點著頭,“這兩天工作的事情騰不開,周末我會抽空去一趟的,不用擔心。”
她說著,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身體繞過她走了出去。
季總辦公室里,男人從她進門起,臉上的笑容就沒有淡下來過,看過來的眼神充滿了欣賞的意味。
陸蕎平靜地應對著,在他辦公桌前坐下,“季總,找我有什么事嗎?”
季總雙手手臂平放在辦公桌上,十指交叉在一起,見狀將一份文件推到了她面前,“其他的話我也就不多說了,這一次的績效獎金,我已經通知人事部提前給你做了。”
陸蕎垂眸瞄了一眼,并沒有打開,只是淡笑著,“謝謝季總,能在您手下辦事,我覺得很榮幸。”
她說著,將文件重新推了回去,又企圖找到話題的重點,“還有什么其他的吩咐,您盡管提,只要工作上能辦到的,我一定盡力。”
季總見她也不含糊,就順著話頭繼續說下去,“是這樣的,豐瑞旗下的龍騰公司,你不陌生吧?”
陸蕎沒料想季總會突然提到龍騰,表情不可控制地變了變,好半天才恢復了平靜,淡淡開口:“聽過,之前不是談過一次合作,最后因為尚總那邊出現變動,不了了之。”
季總眸光深了深,臉上還是保持著笑意,“就是它,但是我聽說龍騰現在的負責人變了,不再是尚睿,你知道是誰嗎?”
“不知道,是誰?”陸蕎扯了扯嘴角,表情一變不變,反倒顯出幾分不自然的僵硬。
“沐名。”季總笑容更甚,提出這個名字之后緩緩吐出一口氣,“就是一年前跟在你身后的那個沐名,沒想到現在混得這么有出息,我看當初你跟他的關系不錯……”
季總提到這里,突然拉長了音調,也不繼續說下去。
陸蕎瞬間了然,垂在身前的雙手無聲地握緊了,指甲嵌進了皮肉中,“季總是想,讓我再談一談和龍騰的合作嗎?”
季總聞言,欣慰地笑了笑,跟著點頭。
他將目光轉移回電腦上,敲敲打打兩下之后將屏幕轉到她面前。
“龍騰是豐瑞旗下,如果能談成和他們的合作,今后豐瑞的整個業務我們都有可能去滲透。以前覺得豐瑞這樣的大企業,我們想分上一杯羹難度太大,但是這個沐名畢竟在我們盈信干過一段時間,跟你也算熟悉……”
陸蕎臉色逐漸變得煞白,又聽見他猶疑著開口:“而且我聽說,鄭云在的時候曾經找龍騰談過合作,最后不了了之,可能是因為她離職了,不過檔案資料應該都在你那里吧?”
陸蕎眸光顫動著,這時候聽季總的話,總覺得腦袋里轟隆隆的,十分不真切。
她啞著嗓音,勉強勾了勾唇角,“可能資料太多,還沒來得及都整理出來,我回去查查。”
季總一抬手,倒不是很在意的樣子,“那就這么說了,你回去找找看,有什么問題可以再找鄭云問清楚,這件案子我就交給你去安排了,爭取拿下來,我們南城的業務在年底總公司的評比上應該能創一個新高。”
陸蕎無言,艱難擠著笑容。
她的后背不知何時起了一層薄汗,從季總辦公室回來的時候,腦海中一直在轉圜一些問題,季總為什么突然會對龍騰起了這么濃厚的興趣,當初鄭云的案子也沒有報備公司資料庫,季總卻也一清二楚。
想著想著,她就無聲地握緊了拳頭。
一路回到辦公室,推門時意外發現門竟然半敞著,她些微擰眉,暗察自己這段時間的狀態確實有問題,還沒怎么樣就一身虛汗,甚至連記憶力都成了問題。
推開門,她在辦公椅上坐了一會兒,緩過勁之后拿起旁邊的電話撥了一通出去,“麻煩,請數據部小張來我辦公室一趟。”
她掛完電話,又等了一會兒,小張才敲門進來。
男人一進門,目光在面前凌亂的辦公桌上掃過一眼,最后直勾勾落在一直粉紅色的包裝盒上,下意識地擰眉念叨:“驗孕……”
陸蕎聞聲,視線順著他的目光垂落,眼眸瞬間顫了顫。
她眼疾手快,將那紅色包裝抓起來,塞進了旁邊的抽屜里,又自顧尷尬地咳嗽了兩聲,這時候小張還沒緩過神來,眼底訥訥的,“總監,你不會又……”
他伸出一根手指來,指了指陸蕎。
陸蕎咳得面色通紅,好不容易平息了下來了也沒有解釋,就是簡單回應了一句:“沒有,你不用驚訝。”
小張對這方面一向比較遲鈍,聽她這么說也就沒有繼續追究下去,轉而問:“找我過來,有什么事情嗎?”
陸蕎恢復了一貫清冷的神色,眼睛朝前面座椅示意了一下,“先坐下再說。”
小張聞聲坐下來,才聽陸蕎繼續開口問:“你來盈信幾年了?”
“三年半。他答得沒有遲疑。
陸蕎些微斂眸,手指輕叩著桌面,等了一會兒才開口:“這一次摯恒的案子拿下來,你也看到了,上面幾位領導都很高興。你和廖秋表現都不錯,我也跟季總爭取了,數據部那邊暫時沒有可上升的空閑職位,但是市場部還缺一位副部長,你愿不愿意?”
小張明顯愣了愣,表情說不清是驚訝還是惶恐。
“那廖秋呢?”半晌,他訥訥地問了一句無關痛癢的話。
陸蕎一眼看穿,勾唇笑著,“你是不是對人家小姑娘有意思?”
說完,她身體往后靠了靠,一本正經道:“廖秋畢竟資歷淺薄,工作經驗不足,提她一是領導層面不會通過,二來升得太快對她的職業生涯未必就是好事,所以這一次,我想先提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