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蕎對邵郁廷的吻止步在點到即止的層面,兩人彼此默契地沒有過多糾纏下去,冷靜地分開,對視。
邵郁廷沉眸看著眼前的女人,聽她訥訥低語著:“郁廷,今天能見到你,其實我的心里是高興的。”
陸蕎心想,自己明明沒喝酒,怎么就醉了呢。
后來轉頭看到不遠處坐在輪椅上的陶莞爾,她恍然就明白了過來。
其實她的心底還是嫉妒的,嫉妒的不是邵郁廷的真心,而是處在這個年齡段的陶莞爾和當初的自己一樣,可以毫無顧慮地表露自己的真心,可以不惜用一些手段來獲取和他親近的機會。
而這些特權和小心思,都是現在的陸蕎所不具備的了。
想了想,忍不住帶了些許醋意地調侃,“陶小姐身上的香水味道好不好聞?”
邵郁廷垂眸,很快分辨出她話里的意思,頓時有些斂不住笑意,壓低了嗓音質詢:“吃醋了?”
陶莞爾怔愣著,就見那兩人正站在五米開外的位置打量著自己,既沒有一句關切的話,也沒有要上前的意思,還在相互咕噥著什么,仿佛把她當成了動物園里的大猩猩。
她蜷了蜷五指,心頭落寞的情緒無法壓制。
這時候終于見陸蕎朝她走了過來,順勢從護士手中接過輪椅,將人一邊朝著病房的方向推過去,一邊問:“傷怎么樣了?”
“不用擔心,表皮擦傷,已經消毒處理過了,就是近段時間要注意飲食,否則容易留疤。”護士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意,解釋完之后便折身重新回了護理站。
陶莞爾任由陸蕎將她推進了病房,在看到邵郁廷的腳步要邁進來時突然開口:“陸蕎姐,我想跟你聊一下。”
邵郁廷聽到這話,腳步下意識地頓住,之后折返回去,還順勢帶上了房門。
“你要說什么?”陸蕎將陶莞爾扶上了病床,便靠在病床旁邊靜等著她發話,看樣子像是沒有要多做逗留的心情。
陶莞爾倚著病床,臉上還泛著幾許蒼白,她似乎猶豫了好一會兒,最終坦誠道:“剛剛在商場,我是故意摔倒的。”
她視線下垂,沒有多去觀察陸蕎的神色,之所以會坦白,大部分也是因為看出來自己的這點小把戲,沒有逃過他們兩個任何一個人的眼睛,一番折騰下來自己受了傷不說,還像個作怪的小丑。
“我知道。”果然,陸蕎的回應沒有過多情緒,料想中的爭端和誤會也全然沒有發生。
陶莞爾突然自嘲地輕笑一聲,蒼白的臉色更甚,“今天在珠寶店的時候,廷哥跟我說清楚了一切,讓我對他不要抱有一絲一毫的希望,但是我總想啊,你們畢竟已經離婚了,他現在是單身,我也有追求的權利是不是?”
陸蕎眸光暗淡下去,陶莞爾的這番話,她曾幾何時也在齊蘊的口中聽到過相類似的,沉聲想了想,最后簡單回應:“是的,你有這個權利。”
但陶莞爾卻自顧搖了搖頭,眼底自嘲的意味更濃,“你錯了,我沒有這個權利,他已經屬于你了,不是從法律關系上,而是從他的內心。他本來就算不上是個溫情的人,心中能容納感情的空間就那么一點,還全都被你填滿了。當然我還是這么認為,如果不是因為你最先認識了他,我也未必不能填充那個位置。”
明白了這個事實的陶莞爾就知道,自己剛剛的所作所為有多么可笑。
陶莞爾的一番話仿佛擊中了陸蕎的內心,牽扯著一陣撕裂般的疼痛,她心里暗自應和著,是啊,她那么幸運地成為了邵郁廷心中的唯一,如果等待到最后的結局是光明的,那中間過程的艱辛又何足掛齒呢。
她唇角勾著些微的弧度,將床上陶莞爾的被角掖了掖,“喜歡一個人的過程有苦有甜,我能夠理解你今天的行為,也感謝你的坦誠,但是很抱歉,邵郁廷也是我的命,我不能把我的命讓給你。”
她說這番話的時候,溫淡的笑容里夾雜著些許的苦澀。
“你先休息吧,明早我們來接你。”將那抹苦澀吞咽下去,抬腳往病房外走,這時候內心迫不及待的,想見到那個人。
打開病房的門,抬頭就看到倚靠著對面墻壁站著的男人,他眼底沉浮著疲倦,仿佛是聽到開門聲之后才從某種思緒中抽離出來,抬眸與她對視,臉上瞬間就浮現出輕淺的笑意。
她也笑,兩人相對站著,好像突然間有很多的情緒以無聲的笑意傳達了出去,彼此不用多說什么,就各自心領神會。
“走吧。”最終,邵郁廷抬腳朝著電梯的方向走去,“對面有一家酒店,我訂了兩間房。”
陸蕎無聲地跟了上去。
兩人出了醫院之后沿著街道一路走過去,期間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又彼此默契地放慢了腳步,內心隱隱期待這條路可以長一點,再長一點。
直到一路走到前臺,兩人辦理了入住手續,乘坐電梯上樓的時候,陸蕎的眉頭微不可聞地皺了皺,腹部一陣輕微的絞痛,連帶著幾許寒意裹挾著全身,不由得凝眉推算了一下日期,這時候眉頭皺的更深了。
邵郁廷似乎察覺出什么,不等陸蕎反應過來,他已經伸手往她的額頭探了探,“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陸蕎頓時覺得痛覺更加明顯,同時有溫熱的液體在體內流竄,她倒抽了一口冷氣,表情有些為難,“可能是……那個來了。”
“哪個?”邵郁廷剛問出口,下一秒就自己反應過來,“那個?”
陸蕎抿抿唇,這時候電梯門打開,她的腳步有些遲鈍,生怕幅度大了引起血崩,想了想原本做好了當天趕回去的打算,所以就什么也沒帶,不覺有些懊惱。
邵郁廷扶著陸蕎走了兩步,最后實在看不下去就大手一攔直接將人抱了起來,陸蕎還來不及反應,一聲驚呼之后雙手順勢攀附上男人的脖頸,同時訥訥地開口:“邵郁廷,漏了……”
邵郁廷臉色一僵,腳步邁得飛快。
將陸蕎送到房間,她的腳剛落地就迫不及待地鉆進了衛生間,邵郁廷倚在門口等了一會兒,“是的嗎?”
里面傳來女人悶悶一聲“嗯”。
他唇角不自知地勾起一抹弧度,腳步一邊朝門外去一邊囑咐:“等我一會兒,馬上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