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陽從醫院中醒來,助理艾米適時推門進來,見他躺在病床上神色慍怒,頓時就有些遲疑。
男人抬眸冷冷打量她一眼,“有什么事情就直說。”
艾米微微咬唇,將一只白色U盤遞到他面前,“這是昨天在您身邊發現的!
荀陽冷眸盯著她掌心那小小的一抹白,不覺神色凝重起來,伸手接過的同時從桌邊拿過來電腦,一邊開機一邊質詢:“事情查的怎么樣了?”
艾米目光垂落在身前,表情更加沉重,“酒吧的監控被人事先銷毀了,查不到具體細節,但那天安保事后確認在一處包間里看到邵郁廷和一個女人在一起,那女人穿的是酒吧制服!
助理的話對上昨晚模糊的記憶,想起那抹匆匆邁進女洗手間的背影,仿佛瞬間就明白過來,一手捂著受傷的額頭,忍著隱隱傳來的劇痛咬牙切齒,“給我查!”
“是!卑仔┪㈩h首,應答之后腳步剛要邁出去,就見荀陽的眸光倏然間就沉到了極致,眼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漫上可怖的陰霾。
他手指些微顫抖著,將U盤中的資料一一點開,最終整個人徹底被不可遏制的憤怒所吞沒席卷。
艾米察覺到不對勁,表情暗了暗,有些惶恐地開口詢問:“荀總,有什么問題嗎?”
下一秒,男人用行動代替了回答。
在她反應過來之前,荀陽就奮力揮手,將身前的電腦推出去,猝不及防間穩穩砸中了她的膝蓋,瞬間就有鮮血汩汩而出。
女人沉聲皺眉,驟然間席卷全身的痛覺迫使她面色變得煞白,但還是極力隱忍了下去,除了下意識的一聲短暫悶哼,之后大氣也不敢再出。
“滾出去!”荀陽雙眼血紅,一手指著門外,“給我滾出去,把這件事情給我查清楚!”
得了她的指令,艾米才腳步慌亂地退出了病房,關上門之后聽見里面傳來一陣猛烈的摔砸聲,臉上霎時變得毫無血色。
一片廢墟殘骸中,荀陽雙手緊緊捏成了拳頭,幾乎不可遏制地咆哮著:“邵郁廷!”
——
另一邊從京都回去,陸蕎和邵郁廷彼此默契的沒有聯系對方,一個回了晉城,另一個回南城,仿佛即將各自融入自己的繁忙生活中,假裝從來沒有過什么交集。
同時陸蕎的飛機剛落地,陸母就打來電話,語氣中透著隱忍的焦急,“蕎蕎,你到哪里了?安言生病了……”
她來不及問究清楚,就將行李都推給了宋波,只身攔車往醫院去,“你先回公司,季總那邊我會交代!
宋波訥訥地點頭,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人已經鉆進了出租車里,很快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陸蕎一路趕到醫院,剛在科室門口見到正抹著眼淚的陸母,就看見科室的門被打開,帶著口罩的醫生柔聲問詢:“哪位是陸安言小朋友的家長?”
陸母聞聲連忙將眼淚擦盡了,起身時看到正闊步走來的陸蕎,便兀自噤了聲,聽她應了一句“我是孩子母親”之后局促地跟著補充:“我是外婆!
之后兩人腳步一前一后地走進去,醫生對著手里的一套片子表情凝重:“確診了,是腸套疊!
陸蕎坐在一邊,雙手無聲地緊了緊,額頭有細密的冷汗滲出來,卻還是極力保持了鎮靜:“嚴重嗎?該怎么治療?”
醫生推了推眼鏡框,擺出略思忖的狀態,最后沉聲道:“因為送醫不及時,現在已經比較嚴重了,在我們這里只能進行手術處理,但是這孩子體質比較弱,術后恢復對他的生長發育會有影響……”
這話還沒說完,陸母就嗚咽著哭出聲來,埋頭一手捂著口鼻,知道這時候哭很不合時宜,卻偏偏忍不住,身體一抽一抽的,小聲呢喃:“是我大意了,以為他就是受涼了不舒服,直到今天早上哭得厲害才覺得不對……”
陸蕎聽著,心揪成了一團,伸手握了握陸母的手,極力克制心頭不安的情緒,柔聲安慰:“怪誰也怪不了您這個姥姥,是我工作太忙無暇顧及他們兩個!
醫生的話鋒被迫中止,短暫的停頓之后微微皺眉,抬手敲了敲手里的片子,“我這話還沒說完呢,外婆也別著急!
說完順勢將目光轉向陸蕎,“也可以不用手術,晉城那邊的第一人民醫院有專門的醫生針對治療兒童這一方面的疾病,我已經幫你預約了陶醫生,他最專業的,恰好今天也當班,你可以帶著孩子去那邊看一看。”
陸蕎遲疑,考慮的主要是南城到晉城的路途奔波,“孩子能受得了嗎?”
“沒問題!贬t生沉聲,“剛剛幫孩子做了腸梳理,到了那邊即便確定還是需要手術,也不會耽誤進程,當然了,具體怎么治療,還是要看家長自己決定,你如果不想麻煩這一趟,我們也可以立即給孩子安排手術。”
“謝謝醫生,我去一趟晉城!标懯w幾乎在片刻間就做下了決定,起身朝醫生微微頷首致意,“感謝,您費心了。”
說完和醫生確認了基本的注意事項,便留下陸母在醫院,自己回家取了簡單的衣物再開車過來,載著兩人一同朝著晉城疾馳而去。
一路上陸蕎手心的汗出了一層又一層,握著方向盤的手指無聲地收緊了,將車開得飛快。
一路驅車在市醫院門前停下,隨即抱著孩子幾乎片刻不耽誤地進了兒童外科,陶醫生的辦公室。
見人抱著孩子進來,年過半百的男人只略一抬眼便反應過來,“是南城來的吧,把單子給我。”
說完伸手將孩子抱過來,簡單檢查兩下并確定了陸蕎帶來的診斷證明之后沉聲囑咐:“灌腸治療應該還來得及,我先帶孩子去診療室,你把后續手續補齊了。”
陸蕎剛要從科室退出來,轉頭的瞬間迎面遇上正開門進來的年輕女醫生,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兩人短暫的四目交接,就見那女醫生禮貌性地越過她,朝身后的男醫生走去,“爸,我有點事找您……”
男醫生聞言頭也沒抬,頗為冷漠地打斷她:“沒看見我正忙著嗎,有什么事情下班再說!
“可是……”女人雙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中,看了一眼已經醒過來開始哭鬧的孩子,最終妥協地略一聳肩,“行吧,那您先忙。”
她說完轉身剛要出去,男醫生將孩子交給了旁邊的助理,自己一邊收拾了東西一邊冷冷地打消她的念頭,“要是邵家人的事那就免談了,你可以跟人家說我加班,要是非讓我自己去,就別怪我到時候不給你面子了。”
這話說的不留半點情面,女人邁出去一半的腳步瞬間頓住,臉上表情變了變,最終轉過頭來有些氣鼓鼓的一嘟囔:“爸!”
“好了,忙去吧,上班時間不好好當班,別等著我去院長那兒檢舉你。”說完男醫生連看都沒看她一眼,將收拾好的東西拿在手里便推門朝著診療室的方向去了。
陸蕎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臨出門前取了自己不小心落在旁邊的錢包,這才跟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