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邵郁廷進了換衣間,陸蕎這才垮下一張臉來,目光略帶質詢地看向周琳琳:“這是你的意思吧?”
周琳琳眨巴兩下眼睛,還沒說什么,十分護妻的霍先生便站了出來,“邵先生是我請過來的,這件事情是我考慮不周,我很抱歉!
陸蕎抬眸淡淡掃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拆穿,“我想霍先生和邵郁廷的交情還沒到這么深厚的地步呢!
說完又目光沉靜地看了周琳琳一眼,這回已經沒了什么情緒,只是重新將手掌覆在胸口處,“衣服尺碼可以,款式太夸張,你如果不給我找一件像樣的,婚禮那天我就穿平常上班那身去了啊。”
說完折身重新進了換衣室將衣服換下,趁著邵郁廷還沒出來,簡單打了兩聲招呼之后就離開了。
回到公司之后加了一會兒班,快九點的時候接到阿姨電話,這才起身準備下班。
收拾東西時猛然想起來自己的包落在了婚紗店,打電話給周琳琳,那邊支支吾吾的說沒看見,于是開車回去的時候特地繞遠路經過了那家店,不意外地發(fā)現(xiàn)店面已經休息了。
無奈只好重新打了電話給阿姨,“我沒帶鑰匙,大概還有十分鐘到家!
約莫十分鐘之后上樓,剛從電梯出來時借著隱隱的光亮似乎看到樓梯拐角的陰影里有一抹人影,心頭頓時警覺起來。
下意識地伸手摸包,反應過來之后只能放慢了腳步,身體貼向墻壁,順勢抓起了旁邊公共區(qū)域的煙灰缸。
默默咽了咽口水,將煙灰缸舉過頭頂,腳步一點點試探性地靠近。
猛然間,走廊的燈亮了,一室的陰暗被吞滅,坐在角落里身形微頹的男人霎時間顯現(xiàn)在眼前,他的腳邊散著幾根煙蒂,心頭平靜下來之后也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煙熏味。
“邵,邵郁廷!
陸蕎放下了手里的煙灰缸,這時候邵郁廷已經起身,平靜地與她對視著,眼底刻意隱忍著某些濃稠的情緒。
他的腳步一靠近,陸蕎又不覺微微皺了眉,“你喝酒了?”
他沒否認,身體往旁邊的墻壁靠了靠,周身顯出些微的疲態(tài),“晚上有個酒局,剛結束!
“剛結束?”陸蕎瞥見地上的煙頭,對這個問題也沒有探究的情緒,只打量他一眼,求證道:“是周琳琳告訴你我搬到這里來的吧?”
邵郁廷依舊沒否認,微微讓開身子,將掛在身后樓梯防火門把手上的包取下來,遞到她面前,“你把這個落在婚紗店了。”
陸蕎沉默下來,伸手接過,有些尷尬地說了一聲,“謝謝”。
這時候開門的阿姨伸長脖子往外張望了一會兒,確認聽到了陸蕎的聲音之后便朝著聲源的方向詢問:“陸小姐,是您回來了嗎?”
陸蕎聞聲回頭看了一眼,便應了一句:“是我!
之后又轉頭看了邵郁廷一眼。
她的心情有些復雜,時隔一年還沒做好重新見邵郁廷的打算,將包帶子捏在手里沉吟了半晌,最終還是微微斂眸,平靜而近乎冷漠地道:“我先進去了。”
“嗯!鄙塾敉⒌纳ひ粲行┌祮。@一聲回應也很果決,沒什么猶豫的味道。
陸蕎見狀便點了點頭,轉身離開前目光又不可避免地瞥見地面上的煙蒂,眉頭微不可聞地皺了皺,“少抽點煙吧。”
說完便折身退出了樓梯間的小小空間,轉彎之后進了家門,刻意放大了關門的聲音。
偌大的客廳里,陸父正目光呆滯的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陸母和阿姨圍在兩個孩子身邊。
安言雙手扶著沙發(fā)的邊緣將屁股撅得高高的,安溪坐在地板絨毯上玩玩具,聽到開門的聲音之后大眼睛忽閃著眨巴兩下,抬頭看到進門的陸蕎,便奶聲奶氣地叫了一句:“媽唔——”
陸蕎背倚著大門,眼底陰郁著的不安情緒被進門之后這一句還不算流暢的“媽咪”徹底融化,她在門口換了鞋,便三兩步上前將安溪抱在了懷里。
陸母見狀有些吃醋,嘟囔了一句:“怎么就會叫一句媽?這‘姥姥’教了幾百遍了也學不會!
說罷聽見身后“砰”的一聲,轉頭就見安言一屁股跌坐在地板上,有些迷茫得抓了抓后腦勺,小家伙還沒怎么樣,做姥姥的就一陣心驚膽戰(zhàn),連忙過去將孩子抱起來,“沒傷著吧?”
陸蕎收不住臉上的笑意,“媽,您有點太慣著他們了啊!
說罷也抱著安溪在沙發(fā)上坐下,一家人并排坐著看電視,阿姨見狀跟著松下一口氣來,轉身去了廚房提了一袋垃圾朝門口走去。
開門出去,不多久門外就傳來一陣短促的尖叫,把一家人嚇得不輕,陸蕎蹙眉,放下孩子要去查看情況,就見門又開了,阿姨慌慌張張地躲進來,用手指了指屋外。
聲音倉惶,“先,先生——”
陸蕎腳步跟上去,將門推開,就見邵郁廷站在門邊,大半邊身子籠罩在陰影下,也看不清具體什么表情。
他的喉嚨動了動,陸蕎剎那間就心軟了,將身子往旁邊讓了讓,讓出了身后的路來。
她大致猜中了他的心思,在將人放進來之前還是近乎冷漠地提醒,“看孩子可以,以后不允許再出現(xiàn)在這里!
“嗯!彼幕貞芸靷魅攵,那被陰影籠罩的目光近乎悉數(shù)不落地通通落在了陸蕎身上。
腳步邁進來,視線一時間有些難以適應這一室的光亮,陸母看到來人,神色明顯沉了下來,表情復雜地朝陸蕎看了一眼。
“媽,您帶爸回房間休息吧!
陸蕎恍若沒察覺,沉聲開口,等房間的關門聲傳來之后才微微朝著沙發(fā)的方向示意,“坐吧!
她自己進餐廳倒了一杯溫水,出來的時候安言已經手腳并用地抱著邵郁廷的褲腿,要往他身上爬,男人眼底閃爍著幾許微弱而驚異的光,身子僵直著竟然一動也沒動,仿若一座雕塑,只是眼睛直勾勾看著身下的小家伙。
“你怎么不抱抱?”陸蕎將水杯放在他面前,又將自顧在玩玩具的安溪抱到他身邊,“安言已經慢慢會走路了,所以比較好動,但他語言天賦好像不太高,還不會喊人,安溪跟他相反,平常比較安靜一些,但是很聰明,已經會說話了!
她話音剛落,安溪就像是聽懂了一樣,在陸蕎懷里扭捏一陣,轉頭看向一旁的邵郁廷,眼睛忽閃兩下,奶聲奶氣地喊了一聲,“媽唔。”
陸蕎臉色黑了黑,“小溪,這是爹地。”
話是脫口而出,說出來之后便后悔了,空氣中一陣尷尬的氣氛蔓延開,陸蕎低著眉梢,始終沒抬頭看一眼。
邵郁廷無法形容此刻的心情,這種沖擊感是他平生從未經歷過的,眼底眸光顫了顫,最終起身,“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說罷便抬腳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