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抵達(dá)九原,我便匆遽前去查看了災(zāi)情。
只能用一個詞來解釋——怵心劌目!
時逢雨季,傾盆大雨不息,水勢高漲,而他們竟一直用障水法來制止水情。
“混賬!”
我怒斥那些昏庸官員,搜腸刮肚想出母后所安插之人,悉數(shù)以玩忽職守為由,秉公辦理,或削減或剝奪了他們手中的權(quán)利。
我動靜大,自斷其臂般的鐵血手段,自然也驚動了帝京的母后,然她無可奈何。
點鳶曾勸誡我:“殿下,皇后娘娘她,也有自己的無奈處,您何必一定要用自己的性命來玩笑?”
兔子逼急了也會咬人,遑論母后那樣心狠手辣的人?
點鳶是憂我終有一日會成為一枚棄子。
可我不管不顧,紅了眼:“她怎樣動我都得,可師傅不行。”
除了我,這世上,決計不許任何人對楚風(fēng)暖有任何的威脅。
便是生養(yǎng)我的母后也不能!半點兒不能!
這是我這小半生中,唯一所堅持到底的。
點鳶輕嘆,卻再沒能說出一句勸慰我的話語來,任憑我再怎樣的斬去那些羽翼,又明里暗里地收攏了一大批具有真實才學(xué)的能人在麾下,點鳶只視而不見,用了一堆的假消息傳遞過去。
這是投誠。
我身邊不能只是她一人潛伏,點鳶這樣明顯的背叛,已足夠說明一切。
她說:“奴婢是看著殿下長大的,殿下要怎么,奴婢便怎么。”
點鳶從來不肯多說,她對我這樣好的緣故。
黃河水流湍急,加高堤壩分流后,非得引流改道不可。
是日,我?guī)е饲叭ヒ暡旃こ蹋瑓s不防暗箭襲來,恰中我的肩胛骨。隨后那些喬裝成百姓模樣的人便抽出藏好的利刃,紛紛朝我揮舞而來。
一度混亂的場面。
眾人皆倉皇躲避,更是因我素日太過冷血無情的做法,雖有人來護(hù)駕,卻始終心力不足,而那些官員,愈是難言,只佯作糊涂,口中大叫“護(hù)送殿下”,便在嘈亂人群中隨人逃了下去。
早有人埋伏在此!
我不能坐以待斃。
箭上淬了劇毒,且入骨三分,疼痛難耐。
我忍痛,毫不遲疑地將其拔出,發(fā)黑的鮮血噴灑了我一臉。
然而,我顧及不得,慌忙中,只能一面閃躲,一面奪過那些人手中的利刃,用以抵擋。
刀光劍影中,視線越來越模糊,耳邊的短兵交接聲音愈發(fā)的遠(yuǎn)了。
“啊——”
一聲尖叫刺破耳膜,將我的意識稍稍拉回。
我定神瞧去,竟是點鳶不知何時趕來此地,替我抵擋了一刀,整個人摔倒在了地上,后背白肉翻出,鮮血汩汩直流。
她揚起蒼白的臉,沖我一笑:“快護(hù)送殿下走。”
我從來不知,那個溫溫柔柔的女人,竟是會拳腳功夫,一招一式,熟稔無比。
不知該心寒還是感動。
點鳶帶來的人迅速將我?guī)ё撸以跇O度疲憊無力的情況下,便也只能任他們所為,攙扶著離去。
“呃——”
話語尚未出口,眼前刀影劃破長空,見血封喉,護(hù)送我的兩人紛紛倒下。
一時沒了支撐,我也便要倒了下去,卻遭人準(zhǔn)確無比地拉住,堪堪止住了即將倒下的趨勢。
劇痛使我神識徹底清明起來,鼻尖是熟悉的味道,我心下一凜,倏然抬頭,卻驀地跌進(jìn)一個既殘忍又溫柔的笑容中。
我勉力開口:“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