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里冷冰冰的沒有一絲人情味,隨處可見苦惱的病人家屬和滿臉喪氣的病患,在醫院生死是一件習以為常的事情,這也是很多人不喜歡醫院的原因。
宋司琛站在離孫怡茉有些距離的墻根,拇指和食指之間夾著一根煙,猩紅的火星跳躍在煙端,忽明忽暗如同手術室里的那位一樣,讓他的心如同漂浮在毫無支點的大海,不安圍繞在身側。
坐在椅子上的孫怡茉掩下眼里的不耐煩和生氣,眼神時不時大的看向站在對面墻根的男人,見他面色不耐的用手指掐滅煙頭,不由得咬著唇忍耐情緒。
琛哥只有心情極度不好,焦躁的情況下才會用手下意識的掐滅煙頭,以前她說過幾次琛哥自己也不喜歡,因為這樣會讓指腹留下燒灼的痕跡,但是習慣總會在控制不住的時候體現出來,比如這個時候。
就在孫怡茉忍耐不住想上前的時候,宋司琛往外走去。
“琛哥你去哪?”孫怡茉趕緊問道。
宋司琛回頭說了句出去透口氣便走了。
再待下去他會不會直接缺乏氧氣而死都是個可能。
大步往外走去,轉個彎便是大型的花園,這個醫院是環式相通的,中間有對稱的十字小路,曲折蜿蜒。
有幾個小孩被家人帶著在花園里嗮太陽,四周都有遮擋物,是以這里沒什么風,家屬也放心讓孩子在這玩。
好幾個小孩圍在一起玩耍,宋司琛的目光被一個抱著嬰兒的女人吸引住。
那個女人坐在角落,周圍都是花叢,盛放著的花瓣襯得她面色微紅,他目光下移,那個還沒有他拳頭粗的小手臂在空中揮舞著,哭鬧的聲音讓他心情煩躁。
旁邊放著一個吊水的鐵架,上面已經銹跡斑斑,長長的輸液管因小嬰兒揮動的手在空中搖擺,那位母親明顯有些焦急,口中不是的安撫小嬰兒。
他不知覺的走過去,將臉湊過去,直到那位年輕的母親有些錯愕的看向他他才反應過來。
剛想離開,卻發現那個嬰兒居然不哭了,眨巴著眼睛好奇的看著他,濕漉漉的眼睛,天真的眼神如同這世界上最純凈的心靈,他心口一震。
“謝謝你!蹦贻p的母親笑著朝他道謝。
宋司琛搖頭,有些慌亂的轉身跑回去。
她讓他想起了那個還在手術室里躺著的女人,如果那個孩子不打掉,是不是他也能抱上一個和他有著血緣關系的孩子了?
回到手術室就見手術室的大門被人從里打開,宋司琛的動作一頓,隨即立馬跑過去,扯住護士的手臂,“她怎么樣了?”
護士面色淡淡的,也不計較他的動作,而是開口問道:“你們是她的什么人?”
“丈夫!”宋司琛脫口而出。
孫怡茉起身走過去就聽到這句話面色難看。
護士卻是相反的態度,既然是丈夫,那事情可就好辦了。
略帶有些沉重的語氣解釋說:“她的情況很危險,她前段時間流過產,后期恢復不好,加上她的身體長時間處于虛弱貧血狀態,已經造成了卵巢囊腫破裂!
說到這宋司琛大的面色已經陰沉得比那六月的天還要嚇人,抓著醫生的手緊了緊。
“為什么會這樣,是不是你們弄錯了?”宋司琛不敢相信這個消息,脫口而出的質疑讓護士明顯有些不慍。
而且這個護士的脾氣看起來也不是特別好,聽到宋司琛的質疑直接懟回去,“管我們醫院什么事,也不看看病人什么情況,這么擔心她當初就不要讓她流產!”
一句話讓宋司琛的心跌落谷底。
護士見他氣勢弱下去,輕哼了一聲,她可是知道的,里面那位不是自然流產而是打掉的。
她最看不起這樣的男人,眼神有些厭煩,為什么這個世界上男歡女愛受傷的都是女人?
護士眉頭皺了皺,秉著職業操守接著道:“現在只有兩種辦法,是修復還是切除?”
兩種選擇,一種保守,一種杜絕。
修復意味著太多的不確定因素了,誰知道會不會復發,一旦復發那對身體的損害就不是這一次能比的。
而‘切除’,這個兩個字的含義越發的冰冷了。
切除了,那么久代表著隨之而來的更多的問題,然而這一方面宋司琛根本就不懂!
宋司琛嘴唇輕動,腦子一片空白。
卵巢囊腫破裂意味著什么?
宋司琛身上的力氣似乎被抽光了,是那次流產,如果那次沒有流掉孩子,那么小依就不會有現在這種事了?
然而,不切除的話,繼續惡化下去,連醫生都保不齊會對她的身體造成的危害,如果,如果......
還沒等宋司琛反應過來,孫怡茉聽到醫生的話卻是樂開了嘴,即使壓抑著也還是能讓人察覺,宋司琛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而醫生卻是皺了皺眉看著出聲的女人。
“直接切除!”
孫怡茉直接替宋司琛回答,已經回過神也挺到小茉的話的宋司琛沒有開口反抗,切除似乎是最好的。
醫生看著面前的男女,點點頭,有些可憐里面還躺著的女人。
這世上負心漢太多了!
怎么就這么渣,有了老婆居然還不好好對待!
等到手術室再一次關上門,宋司琛渾身散發著一股濃郁的悲傷氣息,孫怡茉也不介意了。
等到這個手術過后,唐若依那個女人要想再懷孕那可就難了。
這么一想,孫怡茉的心情就好的不得了。
宋司琛沿著墻根坐了下去,腦海里浮現的是那日唐若依得知自己懷孕之后那喜悅的臉龐和神色,她是喜歡孩子的。
不然也不會在得知自己的孩子被打掉后那么恨他,她撕心裂肺的模樣還依舊刻在他的腦子里,他不敢想象,她知道了自己的卵巢切除之后的反應。
他又想起剛剛那個年輕的母親,即使孩子那般鬧騰還依舊一臉滿足,那擔憂的表情到現在都還在他的腦子里揮散不去。
小依,她根本就接受不了這樣的結果的!
這是宋司琛腦子里唯一的念頭,然而,手術已經在進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