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別胡說,西門公子一直在花廳等著呢,他很擔心婉婉,說要等婉婉醒過來,見她一面的。”
夫人急切解釋,還幫顧君訣披上外衣,顯然是要讓她見客。
顧君訣聽得云里霧里。
其他倒沒什么,但西門玨這個名字,她怎么聽都覺得有種陌生的熟悉感。
并且,是一種很不友善的熟悉。
她不知道別人的穿越是什么樣子,但根據以往看言情小說的經驗,魂穿的人一般都有類似記憶如潮水般涌來的情況。
但她沒有。
難道小說里都是騙人的?
顧君訣特別淡定,沒有原主的記憶,就準備用裝傻充愣的辦法蒙混過關。
反正剛才那些人也說,這個婉婉原本是救了個人,既然如此,那她在救人之后傷勢過重,出現選擇性失憶的狀況,也是很能說得過去的。
就在顧君訣思考的時候,房門豁然而開。
一個人影走進來。
他披著月色的錦繡大氅,白色長衫,雙手垂在身側,長長的袖子掃過衣擺,筆挺沉穩,冷峻俊秀。
他的眼睛是淺棕色,眼尾斜飛,帶著種邪氣。
顧君訣只覺得后輩一涼。
她看著那人走近,用帶著詭異溫柔的眸子盯著她,輕聲道:“雙兒,你醒了?”
……
顧君訣的心里有一萬匹草泥馬。
距離她醒來已經過了三天,這三天她認真研究了自己現在的處境,并且也弄清楚了現在所在的是誰的驅殼。
公孫婉婉。
當初在瀟陽城,身為四大世家之一的公孫一族,而她,就是這個家族里出了名的……白蓮花。
在瀟陽城的時候,為了能夠嫁給西門玨,她跟子桑家的人合謀害死了南門雙。
后來,她得償所愿。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她的陰謀還是暴露了,在瀟陽城的時候,她就被君景放在城主府,折磨得神志不清。
現在瀟陽城亡,公孫氏歸順西門家,又因為公孫婉婉現在的情況,被安置在西蜀養病。
沒錯。
他們如今也在西蜀。
那西門玨呢?
他是君景,那個整天在她家隔壁覬覦她娘親的變態。
顧君訣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可以接受自己英年早逝,甚至可以接受自己是個瘋子,是個臭名昭著的白蓮花,可是她不想跟君景有半毛錢的關系。
聽公孫家的人說,因為原主舍命救人,西門玨現在十分感動,然后終于接受她的心意,準備娶她為妻。
瓦特惹法克?
她才六歲!
她還是個孩子啊!
也不知道沈殊和季一怎么樣了,有沒有被漂亮爹爹打死,娘親在知道她沒了之后會不會傷心,她的便宜哥哥會不會為她掉兩滴眼淚。
哦對了,藍行歌也在西蜀。
知道她身死的消息,她一定會哭的,那個小哭包,哭起來怕是要把墻都沖垮了。
顧君訣很郁悶。
其實在熟悉了這具身體之后,她想過偷偷溜回去,但她現在在君景府上,處處都有侍衛把守,自己身邊更是走到哪兒都有人跟著。
就像是……囚禁。
顧君訣明明知道自己的家就在隔壁,卻回不去。
換了個身體,她的動作也變遲鈍了很多,這個公孫婉婉不知道平時都干些什么,一身的贅肉,而且步伐沉重,不堪大用。
顧君訣曾經偷偷的給這具身體把過脈。
中毒。
很輕微的慢性毒,可以讓人時而神志不清,時而囈語不斷,就跟瘋了沒什么兩樣。
想來公孫婉婉之前瘋魔的消息就是拜它所賜。
顧君訣自己知道解毒的方法,但自己現在寄人籬下,處處被監視著,連院子都出去不了,更不要說用藥解毒。
而且,如果可以出去,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家,解什么毒,有她娘親在,沒有解不了的毒。
“哎!”
公孫婉婉十四了。
柔弱型的美人,對鏡斂眸都是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很容易激起別人保護欲。
顧君訣也是在照了鏡子后,才明白這人曾經為什么是朵盛開不敗的白蓮花。
面容的優勢加上內心的殘缺,很容易產生一種叫做“婊氣”的物質,久而久之就導致心理扭曲。
跑到這樣一個人身上,顧君訣的內心是拒絕的。
她現在最關心的,就是自己原來的身體怎么樣了,沈殊他們怎么樣了,家里有沒有因為她“死”了天翻地覆。
“哎。”顧君訣坐在池塘邊,嘆出今天的第十六口氣。
“婉婉,你一直在嘆氣,是不是想我哥了?你放心,他只是出去辦點事,晚點就回來,他說過今天會回來陪你吃飯的。”西門越正在池塘邊釣魚。
他本來不想理會這個女人,但她一嘆氣,原本要上鉤的魚兒就掉頭跑了,這讓他很惱火。
當然他也想不明白兄長究竟是吃錯了什么藥,忽然就說要娶這個時而瘋癲時而矯揉造作的女人。
論美貌,她比不上她的姐姐公孫明月。
論才情,她更比不上那位在樓澤大放異彩的顧神醫。
她憑什么成為西門家的主母。
而且他聽見兄長叫她雙兒,南門雙,那是在多年前就死了的人,兄長莫非思念過度,生出了癔癥?
“越哥,你說玨哥哥出去忙什么了呢,怎么整天都見不到人?”
這幾天顧君訣已經摸索出了跟他們相處的模式,并且開始盡職盡責的扮演公孫婉婉。
她需要等他們放松警惕,才有機會逃出這個牢籠。
其實對于君景,她并不了解。
在瀟陽城的時候,她是人們眼中的小奶包,沒出過差錯,后來是去到盛京,進了國子監,她才開始露的馬腳。
但那時他們已經跟君景沒有交集了。
“男人做事,女人不要管。”西門越有些不耐煩。
顧君訣看出他排斥,但沒放在眼里,繼續道:“那越哥你帶我出去玩好不好?整天都待在院子里,實在太無聊了。”
她眨眼,一雙杏眸粼粼泛著水光,讓人心軟。
西門越看了她一眼,然后轉頭,“不行。”
“……為什么?”
“我哥說了,你要什么都可以滿足你,但是你要出門,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