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答案，顧君訣一點都不意外。

她從來沒懷疑過薛搴。

因為殺過人的，身上都會有一股血腥氣，那是只有殺人者才會有的味道，而且也只有同類才會嗅到。

是血的味道。

她有。

黑卿有。

面前這個穿的很不正經的大叔，身上也有。

但薛搴沒有。

他一直是那個干凈的，白紙一樣的少年。

“既然如此，那夫子趕快把人送過去吧，我們也該回去了。”顧君訣眨眨眼，沒有把實話告訴他。

趙唯棟也沒想那么多。

幫薛搴解釋完，又吩咐人兩句，才轉身進去。

這么一折騰，圓月早已掛上中天。

顧君訣看著時間不早，就說今天又是沒有收獲的一天，還是先回去，再想想其他的法子。

其他人沒有發覺哪里不對。

藍行歌跟薛搴道歉，然后跟著人回去，薛搴則是離開去大理寺，送那個僥幸逃離魔爪的孩子去大理寺。

走到半路的時候，藍行歌忽然想起什么，就轉頭去看顧君訣。

她跟顧君訣是并肩而走的。

兩個女生步子慢，就走在后面，其他幾個走在前面。

可當她轉過頭，想跟顧君訣說話的時候，卻發現身旁的人，不知什么時候已經不見了。

冷風吹過，只剩空曠寂靜的街道。

“……胖球？！”

藍行歌的聲音很快被其他人注意到。

沈殊他們轉過頭來，也沒看見慢悠悠墜在后面的顧君訣。

“怎么回事，那丫頭呢？”他面色驟冷。

藍行歌嚇哭了，“我……我不知道啊……剛才、剛才她明明還在我身邊的……”

“遭了，她肯定是想獨自去抓那個犯人！”沈殊是這些人里面最了解顧君訣的，看見她不見，他就知道她想做什么。

黎司淵急得臉色都變了。

“她糊涂！”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快回去，看還能不能找到人。”

“分頭走吧，現在也顧不得這么多了。”沈殊迅速道，“我跟司淵一起，太子跟藍丫頭，我們都往巷子里找。”

慕容昭：……

看一眼哭得快要厥過去的藍行歌，他覺得自己要是跟她一起，恐怕就沒必要去找了，只能在這兒守著人。

“我跟黎公子一起。”

“……行了，你跟我一起，司淵守著藍丫頭吧。”

黎司淵：………………

我做錯了什么？

為什么要這么對我？

黎司淵很想反抗，可是另外兩個人好像暗地里達成了共識，根本沒給黎司淵說話的機會，轉身就跑。

須臾后，人影都看不見。

黎司淵覺得這兩個人真的很坑。

他看了眼身旁的藍行歌，有些郁悶。

“別哭了。”

“嗚嗚……我把胖球弄丟了……”

“沒人怪你，快別哭了。”

說實話，他看不得小姑娘哭。

而且這藍行歌哭得實在沒什么美感。

別人家的姑娘，哭起來都是梨花帶雨，我見猶憐，而藍行歌……嘖，真是一股與眾不同的泥石流。

藍行歌哭成這樣，他肯定也不能丟下人去找人，而且薛搴抱著孩子早已經離開，也不能過來幫忙。

無奈，他只有歇下心思。

他知道沈殊很強。

有他在，自己妹妹應該不會有事。

可是妹妹怎么會無聲無息的消失呢，按理說她沒有學過輕功，就算真要走，那沈殊也該最先發現動靜。

可他們這幾個習武的，竟然誰也沒有發覺。

“黎司淵，對不起。”

“你不用跟我道歉。”

“可是，如果我剛才再小心一點……”

“我們都沒發現動靜，應該是小訣自己跑的，她很機靈，應該不會有什么事，而且殊殿下他們已經過去，你放心吧。”

“哦……”藍行歌抽噎了兩下，哭得有點累，就拉住了黎司淵的袖子，“黎司淵，你真是個好人。”

莫名得到好人卡的黎司淵：………………

————

另一邊。

顧君訣確實是自己跑的。

她昨天翻看了衣闌教的治教寶典《衣闌要略》，如果對方真是衣闌教的人，那今天月圓之夜，他們必然是要再殺一個人的。

顧君訣覺得這是個難得的好機會。

而且，當初小月為了陷害她，也在她房里放過一本衣闌教的書，后來她給抽出來，不知道放在了哪里。

但小月作為北齊奸細，能弄到衣闌教的書，應該跟他們也是有關系的。

北齊和邪教……

看來，他們還是不肯放過自己。

顧君訣用最快的速度跑進小巷。

這段時間，跟著白飄飄學習機關術的同時，也學了些易經八卦，陣術方位，如果對方真的要擺陣，那城北有個地方是合適的。

顧君訣趕到一處院子。

四周漆黑。

“陣之關鍵，在于陣眼，既然想要祭天，那就必定會找風水最適合的地方。”顧君訣走進去。

這是一個沒有人住的小屋。

所以她進去的時候，空氣中飄起漫天粉塵。

她皺眉。

從前門走到后院，除了一株老槐樹，還有一個從頭到腳裹著黑布的人。

他的手腳都藏在衣服里。

“你……來……了……”

那人聲音干啞撕裂，聽起來不像是人，倒像是地獄里的厲鬼。

不等她看清，那人就朝她撲過來。

同時，一股黑霧拔地而起。

顧君訣見狀，也拿出鞭子。

殺手師父送給她的這條鞭子可是格外的好用，不管打人還是打狗，都是出手必見血，見血必要命。

這真是個大寶貝。

顧君訣踏風而上，拿著精鐵長鞭，狠狠抽在黑衣人身上。

啪！

霎時，皮開肉綻。

寒風簌簌。

黑衣人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

跟他剛才嘶啞的聲音不同，這聽起來又像是個女人的聲音，在這幽冷的夜里，顯得格外詭異。

“殺……殺……”

黑衣人尖叫之后，并沒有倒下，反而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朝顧君訣沖了過去，“殺！”

顧君訣：“嘖。”

夜色之下，光影舞動。

有些會打到黑衣人，而有些，則是落到了那顆老槐樹身上。

秋天的槐樹，葉子早已落光，顧君訣幾鞭下去，更只剩下一個光禿禿的樹干，相反，天空中黑氣彌漫，黑衣人愈戰愈勇。

顧君訣覺得有些不對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