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她怎么會在這里。
慕容昭記得，這個女子本來只是個慘兮兮的無助少女，后來有了顧君訣相助，才做了她的貼身丫鬟。
他從未太多注意過她。
如今，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卻不由升起種詭異的感覺。
這個少女穿著藍白學子服，與小訣站在一起，根本不像是她的丫鬟，而像是她的姐姐。
“娘親不放心我，就讓小月也來，方便照顧。”顧君訣猜到他心中的疑惑，解釋，“你也知道，這里面不能帶丫鬟小廝的。”
這也就解釋了為什么小月會在這里，并且為什么兩人會是這種狀態。
慕容昭聞言，點了點頭，也就不再開口。
薛搴沒有給他們太多的敘舊時間，聽見后面的催促聲，顧君訣只說了句中午再說，就拉著小月進去了。
兩個好姐妹并排在學堂中坐下。
慕容昭也轉身離開。
今天要學弟子規，是薛搴親自授課，而黎司淵慕容昭他們，也有其他夫子拿著書卷進去。
隨著鐘聲敲響，黎明細碎的陽光鋪灑在整齊的桌案上，顧君訣轉頭，只覺被明艷日光晃花了眼。
歲月靜好。
有那么一刻，她甚至覺得，這種生活也不錯。
反正都是活著，反正都要長大，既然反抗不了，那她何不嘗試著去享受，畢竟讀書跟之前的訓練比起來，已經溫和很多了。
“……顧君訣……顧君訣！”
“嗯？”
顧君訣聽見聲音，慢慢從窗外抽回神。
抬頭，就看見薛搴正垂眸看她。
他的眸子里有迷離的桃花，分明應該是勾人的模樣，可在顧君訣看來，卻是冰冷得要把人凍住。
“夫子。”她收了吊兒郎當的樣子，雙手放在膝上，正襟危坐。
薛搴表情不變，“聽見我剛才說什么了嗎？”
“沒有。”
顧君訣答得很干脆。
她確實沒有聽到。
剛才他講課的時候，她的思緒早飛到天外去了，根本不知道他在講什么。
“很好。”薛搴點頭，似乎對她的答案一點也不意外，“去把弟子規抄一百遍遍，明日交上來給我。”
“啊？多少遍？”
“一百遍。”
顧君訣：……
這太殘暴了吧。
顧君訣知道自己并不討這位夫子的喜歡，但這種公報私仇的方法，實在讓人不敢茍同。
“夫子，我還是個孩子。”
“嗯，所以需要教育。”
顧君訣：………………
她覺得這人一定有病。
一百遍又怎么樣，反正她不會去抄，就看他能拿她怎么樣。
“好的夫子，沒問題夫子。”
心里想著，但她嘴上還是應承。
薛搴面上沒有什么表情，只淡漠的點了點頭，“好。”
一天的課程過去。
除了最開始薛搴叫她抄的一百遍書，其他都沒人碰到什么倒霉事，顧君訣自己也沒把這放在心上。
下學之后，小月過來跟她一起走。
“對了，雖然是住讀制的，但沒有規定不能出去吧，又不是關小黑屋，課余生活總要有的吧。”顧君訣一邊收拾，一邊道。
顧清歡也知道國子監里有小炒。
這次把她趕出來，估計顧清歡心里也是愧疚，于是在她的小金庫里又放了一筆錢，讓她有空就去吃小炒，不要委屈自己。
反正他們家什么都沒有，就是錢多。
以前黎夜娶她的時候，把自己所有的身家性命都轉到顧清歡名下了，后來顧清歡跟他鬧脾氣，硬是要自力更生。
不過現在回來了，那些戶頭都能動一動。
如果說顧清歡是暴發戶，那顧君訣就是標準的暴發戶女兒了，所以她吃飯很是闊氣。
“我們今天去毓秀吃吧，晚點再去唐家小鋪賣些糕點果子，聽說這個鋪子也是新開的，人氣很高。”
“可是，夫子不是讓你今天抄書嗎，你看現在酉時了，若是出去，只怕一百遍就抄不完了。”小月在她身邊，看著天色道。
顧君訣置若罔聞，“抄不完就抄不完唄。”
反正她也沒打算抄。
作為一個心理年齡與身體年齡完全不成正比的老黃瓜，她堅決把熊孩子理念貫徹到底。
抄書？
不可能的事。
“你去隔壁叫上我哥和慕容昭，我帶你們浪去。”
“何為浪？”
說話的時候，一縷冷颼颼的笑聲從身后飄來。
顧君訣正在收拾，并沒有注意到，她只是斜跨起書袋，道：“當然是劃船不用槳，全靠浪！”
小月：……
正好走到她們班門口的黎司淵和沈殊：……呵呵。
顧君訣說完這句話，也感覺身后的氣氛不對，慢悠悠轉過去，就看見本來已經離開的薛搴去而復返。
他右手抱著一大疊紙，左手則握著戒尺。
他垂著眸子看她，桃花眼里沒有多余的情緒，“顧君訣，顧同學。”
瑟瑟發抖的顧同學：“……夫……子？”
“鑒于你年紀小，自控能力差，為師專程來督促你，好好學習，天天向上。”薛搴說著，將她拎了起來。
是真拎。
顧君訣個子不高，小小的一只，對于薛搴這種八尺男兒來說，拎起來是輕而易舉的事。
“你……你想干什么？！”
“同樣的話，我不想再說第二遍。”
薛搴拎著她，慢慢往自己的校舍走去。
黎司淵準備上來攔人，卻被他冷冷瞪回去。
“不得不說，令尊確實很了解你們，所以令尊授權，讓我一定要好好管教，爭取你們從國子監出去的時候，能改頭換面，重新做人。
哦對了，令尊還說，如果師長因為你們的武力反抗受傷，那就讓你們在這里多呆兩年，他們回去了也不帶你。”
正準備武力反抗的顧君訣：“……”
這句話絕對是黎夜說的。
她親親可愛的溫柔娘親，一定不會說出這么傷害她這個小寶寶的話。
與此同時。
正在醫館清點藥材的顧清歡，莫名打了個噴嚏，“阿嚏！”
“怎么了？”
今天黎夜回來得早，聽說她在這邊，就干脆過來找她。
見她打噴嚏，他脫下外裳，輕輕披在她身上，“著涼了？是不是昨晚在湖邊……”
“你給我住嘴！”顧清歡狠狠等他一眼，“我只是想小肉包和小淵了，不知道他們在國子監呆不呆得慣。”
黎夜淺淺一笑，“放心，夫子會好好照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