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夜聽見她的話，臉瞬間就黑了。
不過他站得遠，沒人看見。
顧清歡也不含糊，換了左手，幾下就把銀針刺入穴位，干凈利落。
“這就好了？”西門越看她停下，不確定的問。
“停針一炷香，你們算著時間，一會兒我來撤針。”
顧清歡開始收拾東西。
翻到藥箱下面時，發現原來放在那里斷掉的手術刀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套嶄新小巧的刀具，整整齊齊的擺放著。
她手一頓。
片刻后，又像什么都沒發生一樣，繼續收拾。
西門越叫了丫鬟侍候。
不過丫鬟進來的時候還帶來了一個消息，說是表小姐來了，是來探病的。
西門越眉頭一皺。
表小姐是他們母親的娘家，復姓公孫，叫婉婉。
按理說他哥昏迷的消息應該是沒有人知道的，怎么公孫家會這么快得到消息，并讓人過來探望。
公孫家跟西門家的關系很復雜。
說白了，瀟陽城也就這么大，可就是這么一個小小城池里，卻有幾大世家。
其中西門家與公孫家曾經是姻親關系，現城主跟公孫家的小姐也曾定下婚約，雖然一直還未施行，但也算是親上加親了。
可現在西門玨昏迷不醒，要是人有問西門越覺得誰最有嫌疑，那他一定毫不猶豫的認定公孫。
因為當年公孫家的小少爺，就是死在西門家的。
“玨哥哥，我聽說越哥病了，他現在怎么樣了，有沒有……哎呀！”公孫婉婉疾步進來。
還沒走近，就看見床上躺著渾身插滿針的西門玨。
她驚呼一聲，眼眶幾乎是瞬間紅了。
“咦……玨哥哥！嗚嗚嗚……玨哥哥你怎么了，你別嚇唬婉兒啊……”
“行了別哭了，人沒死呢，要哭等咽氣兒了再哭。”顧清歡不耐煩的看著公孫婉婉，向來平平淡淡的語氣瞬間變得不太好。
西門越不明所以。
但她的呵斥很有效的制止了公孫婉婉的哭聲。
“你是誰？”
她杏眸微睜，眼淚懸而未落。
似哭非哭，我見猶憐。
顧清歡翻個白眼，“我是大夫。”
“……大夫？你胡說，瀟陽城才沒有你這樣的大夫，你離玨哥哥遠一點，不要碰他。”公孫婉婉怒道。
見她就坐在西門玨身旁，那親昵的畫面深深刺痛了她，她想上前推開那個身份不明的女人。
只是還沒走兩步，就被一直站在旁邊的黎夜攔下。
他高大。
巍峨如高山。
只堪堪往前面一站，就能擋住人大部分光線，如今居高臨下，更是有種無法抗拒的威嚴和凌厲。
公孫婉婉就算想撒潑，也不得不顫顫停下。
“你……你又是誰？”
“婉婉，不要鬧，這位是我請來的大夫，至于這位……”西門越開口解釋，說到黎夜的時候，卻不知道應該如何表明他的身份。
“我是她夫君。”
“哦……”
西門越恍然。
他自然不知道自家大哥跟顧清歡的交易，也不太了解幾人之間的恩怨，只是見大哥一直昏迷不醒，著急之下才去請人過來查看。
不想針剛扎下去，公孫家來人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對了婉婉，你怎么會來這里。”西門越走到公孫婉婉面前。
這時黎夜也不再在她面前攔著，而是轉身去了顧清歡身邊。
顧清歡瞪他。
“你可真會對號入座。”她聲音很小。
他卻聽得清楚。
黎夜只是笑，“這是你今天跟我說的第一句話。”
“……哼。”
兩人說話的聲音并不大，所以公孫婉婉也沒聽清楚他們在嘀咕什么，只是聽西門越問起，她才想起自己今天來的目的。
“越哥，這是怎么回事，不是說你這兩天病了嗎，說是護衛隊都暫時交給林宋打理了，我一直想來看你。”
“你是來看我的？”
“是啊，前些天我惹了禍，爹爹罰我禁足，我好不容易才從家里溜出來的，我還給你帶了須花參呢，準備給你補補的。”
公孫婉婉說著，連忙抽出袖子里的盒子。
看了眼床上昏迷不醒的西門玨，眼眶又紅了。
“可是……可是為什么生病的成了玨哥哥，他究竟怎么了，要不要緊，如果需要什么藥材的話，一定告訴我，我可以從我爹那里偷來！”
公孫婉婉也是個美人。
而且是柔弱型。
她這樣掩面輕泣的模樣，很容易給人一種弱小的的感覺，并且激起人的保護欲。
她也擅長利用自己的優點。
果然，在她的哭鬧下，西門越似乎已經忘記之前對公孫家的懷疑，反而安慰起她來。
“好了，別哭了，大哥只是勞累太過，你也知道最近東鎬很不太平，北齊那邊也不是省油的燈，兩邊都指著瀟陽城這塊肉，大哥難免辛勞。”
“……真的？”
公孫婉婉抬起頭，眼角還有淚懸而未落。
她真的很擔心西門玨。
西門越點頭，“放心吧，大夫已經看過了，沒什么大礙，晚些就醒了。”
“晚些是多久，我留下來陪著玨哥哥，等他醒過來好不好？”
“這不妥。”
“越哥！求求你了，我是偷偷溜出來的，如果讓我爹抓回去，他肯定又不讓我出門了！”
“可是……”
“我真的很擔心玨哥哥，你就讓我留下來吧，我保證不會搗亂的，真的，我會很乖。”公孫婉婉伸出三根手指，認真發誓。
西門越有些猶豫。
倒是顧清歡打著呵欠在旁邊看了半天，最終道：“既然如此，那就讓這位小姐留下來吧，反正不多會兒就能醒了。”
“當真？”西門越道。
“自然，我是大夫，騙你做什么。”顧清歡語氣肯定。
有了她這句話，公孫婉婉自然就能留下了。
不過現在人還沒醒，就只能先由丫鬟帶她下去休息。
臨走的時候，公孫婉婉又看了她一眼。
不過這次沒說什么。
顧清歡始終保持著不痛不癢的淡定模樣。
西門越見狀也把一顆心放回了肚里。
然而，就在公孫婉婉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小院之外的時候，顧清歡才悠悠開口。
“對了，剛忘了告訴你，他這病不是過勞，是中毒，七日奪命的劇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