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是我對瑾年的一番心意，你為何要污蔑我？”顧瑤一臉委屈，眼淚說掉就掉。
顧清歡皺眉。
剛剛她確實從錦盒上聞到了千日醉的味道。
千日醉是一種慢性毒，久食會讓人精神恍惚，如同飲酒宿醉，任人擺布。
“我看看。”她不信自己會判斷錯。
“你有心污蔑我，若讓你碰，豈不是有機會暗下毒手？”顧瑤上前，死死拽住顧清歡。
拉扯間，顧清歡覺得手臂微疼。
闊別多日的顧瑤爆發出一股非凡的戰斗力，這讓她覺得很詫異。
更詫異的是，她居然掙脫不開。
“放開小姐！”綠衣作勢要出手。
趙唯棟也道：“嘿你這潑婦，還講不講道理了？”
兩人都要動顧瑤。
她眼睛一轉，忽然沖著陸白哭道：“瑾年快救救我，我打不過他們！”
“這……”
“大理寺素來公正廉明，難道看到有人以多欺少，卻只是袖手旁觀嗎？”她知道什么時候該潑辣，什么時候該柔弱。
陸白進退兩難。
正不知道該怎么辦的時候，趙唯棟大叫一聲，抬腳把顧瑤踹到一邊。
管他爹的憐香惜玉。
對于這種長得丑還出來嚇人的妖婦，他沒一腳踹死她，已經是很仁義了。
再說，他向來不是什么君子。
可偏就是這一腳踹過去，顧瑤撕開了顧清歡的袖口。
一個小瓶落下，骨碌碌的滾到了沈仵作的腳邊。
他拿起來，一嗅。
“這……”
“這是什么？”
“是……千日醉。”
沈仵作常年與尸體為伍，熟知各種毒物。
千日醉雖說是慢性毒，但也是毒，他能輕易分辨出來。
現在這東西又是從顧清歡的袖子里掉出來的。
實在讓人懷疑。
“看見了嗎，是有人顛倒黑白，血口噴人！”顧瑤扶著腰，眼中閃著精光。
企圖謀害朝廷命官，這是死罪！
這么久了，她終于贏了顧清歡一次。
“你害死父母不夠，現在又要來害我了嗎？我對瑾年真心一片，怎么會害他？”顧瑤掩面，聲聲泣血。
她被趙唯棟踹了一腳，現在這狼狽的模樣，更能營造出一種無助。
旁人也是現在才意識到她身世凄涼，如今孤苦無依，心生同情。
陸白眉頭皺得更緊。
趙唯棟還想上前，沒走兩步，就被攔了下來。
“稍安勿躁。”
“有人在你地盤上鬧事，你管不管？你不管，我來管！”趙唯棟覺得這個顧瑤邪門兒得很。
他不懂那些彎彎繞繞，只知道顧清歡絕不會害人。
而且她跟陸白無冤無仇，干嘛平白無故的對他下毒？腦子進水了還差不多。
這種害人的法子太拙劣，他一個沒怎么讀過書的人都能看出端倪，其他人肯定也是一樣。
可等他轉頭的時候，卻看到旁人都用晦暗的眼神看著顧清歡。
情是情，理是理，他們似乎更愿意相信眼前的事實。
周圍是死一般的寂靜。
有時候，沉默比喧鬧更能殺人。
“丞相到！”
沉悶的氣氛中，門外傳來一聲高呼。
黎夜來了。
“相爺？”陸白詫異。
黎夜平時很少會來大理寺，就算是有什么要緊的事，也是讓長風來請人。
今天不知道吹了什么風，把這尊神給吹過來了？
他看向顧清歡。
顧清歡也不明白。
“見過相爺。”
“見過相爺。”
眾人紛紛跟黎夜見禮。
顧清歡也不例外。
黎夜垂眸看著她，目光落在她光滑的頸邊，閃過笑意，“今天大理寺倒是熱鬧。”
“讓相爺見笑了。”
“這上好的碧螺春灑了一地，是有什么講究？”
黎夜眼神好，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茶葉，更看到了沈仵作手上的瓶子。
再看旁邊臉上帶淚的顧瑤。
他大概猜到了什么。
“回相爺，有人企圖毒害陸大人，現在人證物證確鑿。”官兵道。
他們不敢妄議顧清歡下毒。
但在真相大白之前，還是收監比較好。
黎夜點頭，“陸大人身為大理寺卿，想必結下了不少仇人，如今有人伺機報復，也能理解。”
“相爺英明，那這犯人……”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顧清歡身上。
黎夜只當沒看見，繼續道：“物證何在。”
“回相爺，毒藥千日醉在此，是從她袖子里掉出來的。”官兵從沈仵作手里接過瓶子，奉上。
長風上前接過。
讓通曉毒物的侍衛驗證過后，沖黎夜點了點頭。
誰知，那個男人根本就沒有看他。
他目光清冷悠遠，如九天皓月，又如萬丈清輝。
“她直接拿這瓶子投毒？”黎夜目光一動，終于看了顧清歡一眼。
那眼神……
仿佛在看一個白癡。
顧清歡覺得受到了鄙視。
“自然不是，她大概是打算把毒投放在這茶葉中。”
“茶葉以錦盒密封，你們是怎么看出其中有毒？”
“這、是她說的……”
“她準備下毒，然后告訴你們里面有毒？”黎夜看向顧清歡的眼神更復雜。
他不鄙視她了。
他覺得智障需要關愛。
顧清歡：……
這個時候，難道不是應該大聲說她沒有動機，沒有嫌疑，然后斥責那些懷疑她的人都是白癡么？
為什么被嫌棄的是她？
還講不講道理了？！
再不開口，她覺得自己的智商會被他鄙視到塵埃里。
冤枉！
其實這種小事件，她完全有能力自己解決。
只是他出現得太突然，還沒來得及反應而已。
“我可以說兩句嗎？”顧清歡舉手。
“不可以。”黎夜面無表情，駁回她所有的掙扎，“一邊兒呆著去。”
“……”
他們反應再慢，也看得出黎夜在護短。
有人忽然想起來，很久之前，陸白被人暗害中毒的時候，黎夜也曾離奇的幫過顧清歡。
只是后來她在相府私牢被打得半死，他們就沒有再深思這個問題。
現在看來，兩人的關系似乎有些微妙。
“大理寺掌刑獄案件審理，除了公正廉明，還應該明察秋毫，現在本相就問問大理寺卿，此案人證何處，物證何處，犯人動機為何？”
他聲音清冷，態度凌厲。
利劍出鞘，必掃盡周遭作祟魍魎。
顧瑤打了個寒顫。
“陸大人是我東陵之棟梁，有人意圖謀害，必不能輕饒，正好本相在這里，就請陸大人抓出真兇，讓其就地伏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