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顧清歡覺得詫異。
她甚至以為這家人可能是他的親戚。
黎夜也看了過來。
“這個……屬、屬下也不太懂，就是隨口一問。”
他是想讓顧清歡好好表現，好在黎夜心里留個完美的印象。
黎夜現在這個樣子，他們都知道不對。
但是怎么才能讓他恢復正常，不得而知。
“不懂就聽著。”門口的人開了口。
他倚在門邊，黑衣凌厲。
季一嘴巴動了動，決定乖乖閉嘴。
他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有眼力。
顧清歡沒將這點小插曲放在心上，用施過針之后，又開了幾副藥。
施針過后，昏睡的裴老爺忽然醒了。
張口第一句話，就是說他的右肋似乎沒那么痛了。
裴氏母子正好在床邊。
聽了這話，喜極而泣。
裴梓歡天喜地的去取了一千兩，說什么都要顧清歡收下。
這一千兩是現銀，甚至還有一些是銅板，可見是東拼西湊，湊出來的。
顧清歡不想要。
她覺得這家人不錯，看起來順眼，沒必要把他們榨干。
至于那些診金，她可以從黎夜身上榨。
反正他有錢。
“那怎么行，神醫治好了家父的病癥，這些是承諾的診金，理應收下！”裴梓態度堅決。
這幾天父親深受病痛折磨，奶奶每日都以淚洗面，母親也快撐不住這個家。
這位神醫出手救了父親，就等于救了他們全家。
這樣的恩情不敢忘。
“現在只是暫時緩解了癥狀，以后還需要好好調養，才能痊愈，你現在給我診金，萬一他沒有好怎么辦？”
顧清歡收好了藥箱。
季一見狀，熟練的上來拎著。
這種事，他早就做慣了。
顧清歡也隨他。
“他經常幫你做這些？”黎夜倚在門口，眼神似乎是無意中從他們身上掃過。
顧清歡道：“這么重的箱子，他不提，難道你來幫我提？”
黎夜皺眉。
敢情之前某人說過的“醫者本分”已經忘到了九霄云外。
這個女人真是奇葩。
他懶得跟她計較。
抬了抬下顎，道：“走。”
“去哪兒？”
“回去。”
“哦。”
顧清歡沒有問所謂的“回去”究竟是回他的丞相府還是回醫館。
但直覺告訴她，應該不會是后者。
她覺得黎夜的情況有些不太對。
顧沉給的那本書，明說了中相思蠱的人會對施蠱者言聽計從，忠心不二。
可就黎夜九天的反應來看，這絕對算不上是忠心不二。
今天的事很蹊蹺。
而且他似乎對慕容姝的態度也不是很熱絡。
莫非是哪里弄錯了？
她想再在他身邊待一陣，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今天的事，讓她有了動力。
黎大灰還有救。
她得想辦法讓他恢復正常。
“看什么？”黎夜被她盯了半天，渾身不自在。
她似乎在看他，又似乎將目光穿透他，看向另一個地方。
他不喜歡這種眼神。
“啊？哦，我現在想，現在人已經治好了，你是不是該如約給我診金了？”
說這話的時候，她大概忘了自己之前給裴家人說的“有待觀察”。
自己剛說完的話，轉頭就自己吃了，這種事大概也只有顧清歡才做得出來。
毫無心理負擔。
黎夜面無表情的看了她半天。
“可以。”他點頭。
“君子一言，快馬一鞭！”顧清歡心情更好了。
“……嗯。”
“對了，你最近身體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讓不要我給你看看？”顧清歡笑道，“你也看到了，我醫術很好的。”
她背著手，偏大的黑色外裳裹在她身上，看起來不倫不類。
但那雙眼睛格外明亮。
他喜歡看這雙眼睛。
正要說話，就見拱門處顫顫巍巍的走來一個人影。
對方杵著拐杖，佝僂的身子寫滿了年邁。
一路走過來，眼睛也沒動一下。
“老人家，你出來怎么也不叫個人扶著？”顧清歡見她面前有塊石頭，上前攙了她一把。
“咦？”老婦微微晃頭，似乎對這個聲音有印象，“這位姑娘……”
“奶奶，這位是來給爹看病的神醫，她可厲害了，幾針下去，爹的病痛就緩解了！”
裴梓趕出來，連忙解釋。
他怕自家奶奶說錯話，冒犯了神醫。
“姑娘……是大夫？”
“略通一二罷了。”顧清歡笑笑，將老人交到裴梓手上。
季一去準備馬車。
他收到吩咐的時候，這些東西都是準備妥當了的。
顧清歡也慢條斯理的跟上。
可還沒走兩步，就被裴梓叫住。
“神醫！您、您醫術無雙，能不能……幫在下的奶奶看看眼睛？”他鼓足勇氣，終于說了出來。
他知道奶奶這病不好治，但這位神醫手法詭譎，說不定有枯木生春的能力。
顧清歡一滯。
她沒想到他會提這個。
本來之前讓她看裴老爺，而不是裴家的老夫人，她還有些慶幸。
畢竟先天的失明是無藥可醫的。
除非有現代醫療技術，那還可以勉強一試。
現在這條件，絕不可能。
“這……”
“那就試試。”黎夜替她做了回答。
他根本沒有給她拒絕的余地。
見她表情僵硬，他俯身，在她耳邊輕聲道：“你不是說自己醫術很好？若能治好她的眼睛，就聘你做相府的專屬大夫，如何？”
他知道顧清歡最想要的是什么，也善于抓住她的軟肋。
顧清歡覺得頭疼。
她是真不喜歡這個公事公辦的黎夜。
一點都不好忽悠。
“那要是我治不好，怎么辦？”她問。
黎夜道：“那就只能證明，你之前說的一切都是信口雌黃，至于后果，你該知道。”
妖言惑眾，煽動群眾，甚至罪犯欺君。
哪一個都是死罪。
“小公子就別跟這位姑娘開玩笑了，老身這眼睛是天生的，本來就看不見，哪來的治好一說？孫兒不懂事，讓兩位見笑了。”
老婦輕拍了裴梓一下。
她笑得和藹。
裴梓大概也覺得自己這個要求過分了，連連道歉。
“那要是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顧清歡離開。
待她走遠，黎夜也準備走。
只是剛邁開步，就聽老婦輕聲道：“上次老身就想說，小公子慧眼如炬，尋了個萬里挑一的好姑娘。”
黎夜一頓。
“……上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