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娘別開這樣的玩笑了。”如煙不敢看她。
話雖這么說,她心中還是很不屑。
這個女人太囂張。
不過是仗著有人護(hù)著她,真是什么話都敢說。
跟她比?
拿什么跟她比!
她五歲就被賣到這里,為了能坐上頭牌花魁的位置,每日要花八個時辰去練習(xí)琴棋書畫。
一天只有十二個時辰。
她每天只花不到三個時辰去睡覺。
如今這個位置,是她靠著多年的努力拼下來的。
這人一看就是養(yǎng)在深閨,嬌生慣養(yǎng)的小姐,憑什么跟她比!
“既然你這么有信心,那就比比。”顧清歡沒有放過她眼中一閃而過的輕蔑。
她冷笑。
如煙一僵,又迅速低下頭。
黎夜皺了皺眉,想像平時一樣把她拎過來。
顧清歡靈巧避過,看也不看他。
“滾。”
“阿歡,別鬧。”黎夜無奈。
“滾。”
“你再鬧,我現(xiàn)在就帶你走了。”他走過去,將頭埋在她耳邊,灼熱的呼吸甚至能觸及她的耳,“你也不希望大庭廣眾下被人扛著走吧?”
這個方法屢試屢中,有奇效。
這一次,他覺得顧清歡依舊會妥協(xié)。
可是他錯了。
玩脫了,炸毛了。
顧清歡冷笑了一聲,道:“滾。”
從剛剛到現(xiàn)在,她只跟他說這一個字。
完了也懶得再他,直接拖著如煙去下面的中庭。
上了花臺,下面已經(jīng)聚了不少人。
“怎么了二位,這是怎么了?”陳媽媽急匆匆趕來,一臉詫異的看著兩人。
她剛剛急著去跟東家稟報(bào)情況,結(jié)果話還沒說完,就聽見外面喊出事了。
過來一看,竟然又是這位小祖宗。
“顧……姑娘,不知道如煙她是哪里做的不好,惹你生氣了?你先別急,我們這里還有不少好姑娘,一會兒我讓人給你送來好不好?”她對顧清歡態(tài)度很奇怪。
好得奇怪。
顧清歡滿臉要砸場子的架勢。
若是換了別人,早就吆喝著打手過來把她叉出去了。
就算真是顧忌黎夜,可她一不知道他是當(dāng)朝權(quán)相,二不知道他的富商重淵,憑什么給她這么高的禮遇?
顧清歡看她一眼,道:“你別誤會,只是你們家如煙姑娘要跟我比作畫,我覺得房間太小,施展不開,就說在這里比。”
“哦,原來是這樣啊……”那、那應(yīng)該沒什么吧。
陳媽媽呼出一口氣,正要答應(yīng)。
顧清歡又繼續(xù)道:“輸?shù)娜耍谶@里脫光呢。”
“什么?!”陳媽媽嚇得一跳八丈高,“這這這、這怎么行!”
顧清歡是什么水平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如煙是她一手帶起來的頭牌。
琴棋書畫,詩詞曲賦,無一不通。
有盛京第一才女自詡才藝無雙,可她碰巧見過那位才女的畫作,實(shí)在不能跟如煙的相比。
好巧不巧,那位才女,就是顧清歡的姐姐,顧采苓。
她尚且比不上如煙,這個素來名不見經(jīng)傳的顧二小姐要怎么獲勝?
輸?shù)倪要在這里當(dāng)場脫光?
簡直是自取其辱!
“哎,那白面小子竟是個姑娘?”
“姑娘逛窯子?聞所未聞!”
“可不是,她還大言不慚的要跟如煙比試呢,輸?shù)木鸵摴猓 ?
“好!比比比!快比!”
勾欄里本就是來尋樂子的人。
這里沒有君子。
如今有比尋樂子更有趣的,他們當(dāng)然是拍手叫好。
更有膽大的,吹著口哨叫嚷:何必那么麻煩,干脆兩個都脫了,讓他們看看誰的身材更辣。
此話一出,滿堂哄笑。
不過這些污言穢語并沒有持續(xù)太久。
一片碎茶盞從二樓臨空而來,直接穿透了他剛剛吹哨的那只手腕。
鮮血四濺。
大堂里瞬間亂成一團(tuán)。
顧清歡抬頭看了眼二樓,只看見門窗緊閉。
她甚至能感覺到里面投射而來的目光。
冰冷陰森,像是要把她穿透。
“哼,剛剛進(jìn)門的時候不也大搖大擺嗎,現(xiàn)在倒不敢出來了。”她輕笑。
以黎夜平時的尿性,處理完了那人肯定會飛身過來將她帶走。
不管她同不同意。
可是現(xiàn)在他避而不出,就證明肯定還有什么事沒有完成。
為了完成這件事,他不惜犧牲色相,一次又一次來這里“嫖”。
顧清歡之前氣得腦仁兒疼,現(xiàn)在豁然開朗,忽然什么都想得通了。
黎夜在調(diào)查什么事情。
而答案,就在煙云醉夢樓里。
可那關(guān)她什么事呢?
他的事,跟她半點(diǎn)關(guān)系都沒有。
就在她發(fā)呆的當(dāng)口,陳媽媽不動聲色的看了眼二樓。
不是黎夜所在的房間,而是另一面。
片刻,像收到什么似的,點(diǎn)頭。
“先把受傷的人帶下去吧。”她吩咐完,又看向顧清歡,“姑娘,你……真的要跟如煙比試?確實(shí)是個賭注?”
顧清歡笑著看了看身邊的人,道:“她自己提的,我只不過是換個場地,不算過分吧?”
“姑娘莫逞一時之氣,落得后悔終生。”如煙垂著頭。
她知道顧清歡一定會輸。
這是在自取其辱。
“好吧,那就立下賭狀,不可反悔,如此,姑娘可有異議?”
“那怎么才算獲勝?”
“這個……”陳媽媽又抬頭看了眼二樓,片刻,才道,“樓中有精通畫藝之人,不如讓他來評?姑娘放心,絕對公平公正。”
“不好。”
“那、那姑娘以為,應(yīng)當(dāng)如何?”
“讓在場的客人們來評,誰呼聲最高,誰就勝。”
“啊?這……”
她覺得顧清歡怕他們作假。
“好啊,我答應(yīng)。”如煙笑了笑。
她是樓里的頭牌,仰慕她的客人不計(jì)其數(shù),選這樣一個方式,她贏定了。
中庭迅速被清場。
那些之前還吆喝著要看熱鬧的人,現(xiàn)在都乖乖的站到了一邊。
他們怕又飛出來什么暗器,更怕那個暗器下一個穿透的就是他們的脖子。
不過只得慶幸的是,他們要作為最后的評委,并沒有被趕走。
也就是說,到時候無論哪一方輸了,他們都可以在此大飽眼福!
“姑娘,由于此地開闊,所以在此斗畫用的是畫布,畫布不比宣紙,姑娘若是此時反悔,尚有回轉(zhuǎn)余地……”陳媽媽還想勸幾句。
顧清歡只搖了搖頭,道:“有酒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