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那個沒有關系的人卻在樂城里做著一件打死孫婕也沒有想到的事情。
余琪杭兇狠地盯著這個淡定地抽著雪茄的男人,他的臉上什么表情都沒有,似乎永遠都無法把他這座冰山融化,她說,“你究竟想干嘛,我說了多少遍了,我不知道婕兒的下落,這是我最后一次說,我不知道婕兒去哪里了!”
許亦儒在沙發上坐著,腿長而纖細,他只是伸手把落在褲子邊的煙灰彈走,“她一定找過你。”
這不是問她,而是很肯定地說的話。
余琪杭也只好冷冷地笑了,她本來就不打算說假話,而且她并沒有說假話的理由啊,“沒錯,她的確找過我,可是那又如何,找過我我就一定得知道她的行蹤嗎?許亦儒,這么久了,你為什么不在自己身上找找問題呢?她陪著你的時候,你根本就不知道應該怎么珍惜她,現在好了,她走了,你卻開始發狂一樣地找人,別說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即便我知道,我也不會說半個字。”
許亦儒的眼眸越來越陰沉,他吐出一團白霧,“那你知道她現在身體怎么樣嗎?”
聽到這里,余琪杭卻愣住了,“她身體如何和你有半毛錢關系嗎?你們兩個早就離婚了,她又沒有你的孩子,你們就別再不清不楚,藕斷絲連的,行嗎?”
許亦儒只是平淡地說,“沒錯,也錯了,不論何時何地,她都是我的女人。”
余琪杭對于這樣的一根筋的男人向來沒有好感,這個男人正好撞上了她的槍口,她冷冷地笑了,“你們男人也不過如此,什么處女情結,你在這里嚷嚷著她是你的女人,也不知道是誰給你的信心?許少爺又怎么敢肯定她不會再對別的男人動心呢?莫非許少爺不了解女人,所以不知道女人這一輩子會”
“一輩子會喜歡好幾個男人,可是只會愛一個男人”許亦儒不讓她接著說下去,就好像一個不懂事的孩子一樣說道,“你不能否認,她愛我,她愛的是我。”
余琪杭本來還算是平靜的,可是聽到他說這句話以后,就忍不了了,“你是不是自信心爆棚啊,你覺得她這輩子就只會愛你,再也不會愛上別的男人了對嗎?我今天就把話給你撂下了,女人都是水做的,只要有個男人對她關懷備至,全心全意地對她好,她很難做到不為所動的。而你,許少爺這樣的男人,卻永遠不明白應該怎么為一個女人付出,你只知道從她身上索取,也許女人一時半會兒還忍受得了,可是時間長了,總會死心的,沒有哪個女人的絕望不是因為一次次的失望。”
許亦儒的眼眸漸漸有了波瀾,“這是她說的嗎?她已經死心了?”
余琪杭當然是夸大了來說,孫婕才不會對他這樣呢,不過她付出了那么多,她都清楚。
她走過的那段路太難了,換做其他女人,絕對不會原諒這個“罪魁禍首”的。但是正是有了愛,她卻一個人隱忍著,扛下來了。
以至于就是面對死亡,她能夠想到的還是這個男人。
這不就是一個傻到無可救藥的女人嗎?
余琪杭想到這里,又覺得心口一陣悶氣,說,“要是你們兩個還有緣分,那還會再見。若是緣盡了,那這一生就各自安好吧。許少爺,你不是笨蛋,我覺得你應該可以想通這里面的事情。”
“關于啾啾,我也可以和你說實話,我的確很擔心余家會和我搶他,可是我也不是任人擺布的軟柿子,因此你別指望我會因為這個而妥協,我不會讓你得逞的。”余琪杭一字一句說得清清楚楚,“我還真是沒有料到,自己一個沒有任何還擊之力的女人,居然會被許少爺盯上,要挾我。”
要是沒有真的急了,找到了線索,他應該也不會跑到這里來威脅余琪杭。
不過她是真的不知道她去哪里了,否則的話,可能就一個心軟說了出來。
許亦儒從沙發上站起來,頓時就感覺他老了好幾歲,他只是冷冷地看了看余琪杭,隨后就邁開步子走了出去。
走到門口,他又停下來,回頭,“要是啾啾那邊有什么問題,我能幫得上的,我會幫的。”
“謝謝”余琪杭說。
等他走了以后,余琪杭居然有那么一時的想法,要和孫婕說他到這里來的事情,可是冷靜了片刻以后,她也就慢慢地穩住了。
那句話怎么說來著,有緣千里來相會,如果他們能夠相遇的話,那就讓緣分繼續他們的幸福吧。
許亦儒從里面走出來,曹陽見了趕緊走上去。
曹陽看到他這個樣子就知道,什么都打聽不出來。
曹陽從來沒有見他求過誰,莫非還要他一次又一次地懇求才告訴他嗎?
這時候的曹陽突然怒火中燒,“少爺,我們還是別再到這里來了。”
“嗯。”許亦儒有氣無力地回了一聲,“不可能來了我們先回去,到行館去吧。”
“明白,少爺。”
他們回去的時候還不晚,曹陽和葛管家簡明扼要地說了兩句話以后就走了。
葛管家已經跟了許亦儒這么些年,對他的性子很是了解,可是今天,他也看不透他們的少爺。
曹陽走了以后,許亦儒就說自己餓了,讓葛管家準備一下晚飯。
這些年,許亦儒從來沒有說過自己餓,葛管家詫異的同時竟忘記了準備,等他回過神來,只好七趕八趕地準備了。
行館里面請的廚師動作麻利,三十多分鐘以后就把色香味俱全的晚飯做好了。
許亦儒在凳子上坐著,盯著一桌的美味,他只夾了一口菜放進嘴里,嚼了幾口,卻覺得吞不下去,嘴里的東西好像不是吃的,而是讓人惡心的蠟,費盡心思吞下去以后,他說,“實際上我也想知道她想些什么,有時,我就是裝作不知道罷了,她不放心我,我又何嘗不是如此呢?她希望我可以告訴她小時候的那些事,但是我不可能說啊,說了以后,她只會和我一樣難受。葛管家,你懂不懂我的這種感覺?”
葛管家的眼睛一酸,“少爺,我懂。”
許亦儒卻搖頭了,呢喃著,“不,不,你不懂,他們都不懂,實際上我自己也不懂,我本來是無情無義之人可是卻由著她鉆進了我的心,后來在那里,她光明正大地住下了,當我猛然驚醒的時候,我已經沒有力量驅趕她了。”
葛管家低下頭來,“少奶奶是個好人。”
“沒錯,她那么好。”許亦儒說道,“我會莫名地產生一種情緒,那就是要把整個世界都交給她,但是每次這種時候,腦袋里又會出現另一個聲音說,你對她不是愛,你不愛她,隨后我就只好對她冷冰冰的,直接忽視她,不關心她。”
“少爺,別難受了。”葛管家安慰他,“您和少奶奶兩個人的緣分未盡,總會再相見的。”
許亦儒盯著這些飯菜,卻突然笑了起來,“葛管家,你應該也覺得我們兩個不合適吧?她性子很開朗,我卻這么沉悶,和我在一塊兒,她會疲憊的,但是我只會從她身上要陽光,要溫暖,從來沒有給過她什么。”
葛管家直接說,“如今反應過來也不晚。”
“不,不,已經晚了,這一次她不可能回來了。”許亦儒似笑非笑,“就算是她回來,應該也已經把我給忘了。”
“少爺”
葛管家好像還有什么想說的,這時候許亦儒卻突然站起來,說,“我到塔邊看看媽媽。”
這些年,他把她關在這里面,以前他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的做法,可是現在看來,卻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大錯特錯的事情。
他以這種方式把她留在自己身邊,給不了她自由,她怎么可能痊愈。
許亦儒一個人跑到塔里面,他沿著木質的臺階一層一層上去,推開門。
濮羽琴身上是白色的蕾絲長裙,在床沿上坐著,沒有穿鞋子,本來黑色的長發已經被剪了,這里陽光不好,導致她的膚色白得可怕,即便她已經老了,可是看臉還是覺得很好看。
許亦儒躡手躡腳地走到她旁邊,可是又不太敢和她離得太近,擔心她會和以前一樣,情緒失控。
抬起頭來,濮羽琴現在并不是清醒的狀態,她看到許亦儒,笑了笑,“你是不是昌珉?你可算是回來了,你把我帶走吧,我等你等得好苦啊。昌珉,我好想你,你好狠的心啊,怎么就這么狠心把我一個人留在這里自己走了呢,你不知道我想你嗎?”
“”
許亦儒試著緩緩靠近她,“媽媽,您看看,我不是昌珉,我是”
“不是,不是昌珉,不是昌珉,那,你是誰?”濮羽琴神經兮兮地說道。
許亦儒猶豫了片刻,可是還是咬咬牙說了出來,“媽媽,我是儒儒啊,您記不記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