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孫婕一面打著許亦儒的電話,一面快速遞從醫院往外走。
還是沒有人接電話,打了好幾個還是這樣,然后,她趕緊攔了一輛的士,坐進去以后,她就報出了行館的地址。
“許行館。”她好像已經很久沒有去那里了。
他的電話打不通,那她只好到行館親自見他,但愿他在家。
許亦儒做事情的目的性很強,他會把這件事和余家父母說,絕對不可能是因為好意,而且,她從來沒有和他提過余家孩子的事情,就更不用說余岙和琪杭的事了,她絕對沒有說過。
他究竟是從哪里知道這件事的?
莫非是讓人去查了?
大概過了三十分鐘,的士就在行館停了下來,孫婕給了司機車費,然后就下了車。她在行館外面看了看這棟房子,腳突然停了下來,她居然不太愿意進去,不過想到琪杭和啾啾,她還是走了過去,把手放在了門鈴上,按了按。
“您好,許行館,您找哪位?”
葛管家的聲音傳了出來。
孫婕在門外面頓了頓,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葛管家,我!”
“是不是少奶奶?”
“嗯。”
“他今天出門了嗎?我有些事想找他。”
“沒有沒有,少奶奶,我這就給您開門。”
“嗯,謝謝葛管家了。”
然后,就是一陣稀稀拉拉的聲音,大鐵門這時候也被打開了。
孫婕邁開腿往里面走,行館還是那個行館,沒有怎么變。但是,現在的她根本沒有欣賞的興趣,她走得很快,徑直往里面走了過去,在大廳的時候,一身優雅的黑色燕尾服的葛管家已經侯著她了。
依舊是那張臉,那種眼眸,就連站立的姿勢都沒有變。
孫婕走過去,笑了笑,“葛管家,好久不見,他在哪里呢?是不是書房?”
葛管家鞠了一躬,說道,“少爺和泡泡他們一起到后山狩獵去了,少奶奶,你在這里坐一下,他們應該馬上就回來了。”
孫婕的眉頭皺了起來,泡泡她還理解,可是它們又是誰?
“泡泡它們?”
葛管家回答,“哦,還有那只小雪豹,它也大了。”
聽到這里,孫婕低下頭,這都兩年多了,那兩只雪豹還在行館里養著,把其他人的生命置之不理,他怎么就這么一根筋呢?
但是,這正是許亦儒,許少爺!
然后,葛管家就把孫婕給帶到了客廳里等著,葛管家向來都這么貼心,沒過一會兒,就讓廚房做好了草莓千層糕端過來,還有行館里自制的玫瑰花茶,這些,都是孫婕以前最喜歡的。
現在是冬天,正好是草莓上市的時候,因此廚房里做的糕點異常鮮美,和店里面買的糕點,對比也太大了,廚房的手藝確實很不錯,不光味道美,而且造型也迷人,讓人不忍心吃它。
其實,最關鍵的是,孫婕現在不想吃,她沒有這個心情。
差不多一個小時以后,她已經快要等不及了,正想自己到后山找他的時候,葛管家回來說,“少奶奶,少爺回來了。”
“哪里呢?”
“二樓,在”
不等葛管家的話說完,孫婕就站起來往樓梯那里跑。
說真的,葛管家的話都沒說完,看她這么急迫,他也有點蒙了,等她已經跑到門口的時候,他才輕輕地說了一句,“沖涼”
但是轉念一想,也沒什么,他們兩個可是夫妻兩個,有什么關系呢?
孫婕自己就更想不到這么多了,腦子里滿滿的余琪杭和啾啾,因此她根本等不及聽葛管家說完。
但是,她一到二樓就不由自主地跑到了他們以前住的房間里。
完全是不由自主!
她把門推開以后,才猛然反應過來,但是這時候她已經穩穩當當地站在房間的地板上了,眼眸還正好看到了房間里那個他送給自己的套娃。
她沒有料到它居然還在這里
怎么說,她也很久沒有回來住了,她還以為他會把這個娃娃給丟了呢。
但是,它們居然還在角落里擺著。
孫婕想走到它面前,這時候衛生間的門就被推開了,許亦儒身上套著黑色的睡袍,黑色的頭發還滴滴答答地滴著水。
他看到她,一點詫異的神情都沒有。
孫婕卻被他給嚇得不輕,好像自己做了什么羞恥的事,兩只圓圓的眼眸完完整整地停在他的身上。
她心里嘀咕,怪不得剛剛沒有看到他,是在衛生間沖涼啊。
也對啦,他可是有潔癖的人,狩獵以后是得好好洗干凈一些。
走出衛生間以后,許亦儒點燃了一根雪茄,一言不發,在那里答吧答吧抽著,好像是等她說話。
也可能是通過眼前升騰的那些煙霧偷偷地看她。
他們兩個好久沒有坦誠相見了,現在這種見面的場景讓孫婕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反正孫婕是這么想的,她不由得吞了一口口水,然后說道,“是不是你把琪杭的事和她父母說的?”
“嗯!”
一點都沒有逃避,孫婕都不知道該說他正直還是說他猥瑣,她更想知道原因,“為什么這么做?”
他這么做是為了什么?
對他有什么好處呢?
琪杭的孩子,和他有半毛錢關系嗎?
許亦儒接著抽雪茄,慢悠悠地開口,“為了讓一個孩子認祖歸宗不好嗎?還有,這么做了,那個孩子才會活下去,莫非你不知道中國有句話叫做,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嗎?”
“你,你說的是什么意思?”她還是不太清楚。
許亦儒說道,“蕊蕊的孩子必須要移植腎臟,琪杭的兒子和他的血型相配,也就是說,她的孩子是梓潼最好的腎源,再說了,他們兩個本來就是親兄弟,這么做多好啊。”
過了好一陣,孫婕才算把這件事給搞明白了,莫非他和琪杭父母說這句話就是為了讓他們幫助李蕊拿到腎源嗎?
他一定很確定,如果啾啾跟著琪杭的話,他一點機會都沒有。
可是如果啾啾被余家兩個老人帶走了以后,他們就會為了保住兩個孫子而答應這件事情,手心手背都是他們的心頭肉。
“啊——”
這么殘忍的現實,孫婕尖叫著,她都要瘋了,她跑到他面前,手用力啊地捏著他的睡袍,臉上非常痛苦,“許亦儒,你真的有人性嗎?你怎么能做出這樣的的事你不知道這樣啾啾會死的,他還這么小。”
“李蕊就那么重要是嗎?只要她想,你是不是可以為她去殺人!”
“我怎么這么瞎,居然會愛你,你有什么值得我付出愛的?”
“我恨你,恨死你了,要是啾啾出事了,我肯定和你沒完。”
“”
她的手不停地打在男人的胸口,把全身的力氣都壓在拳頭上面。
然后,男人的手一把把她的手拉住,她的眼眸微怔,看了看他,可是這雙灰色的眼眸盡頭早已尋找不到任何溫暖,他的嘴角一彎,冷冷地說道,“在我眼里,蕊蕊就是一切,沒有她就不可能有我,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為什么嗎?即便它把工人咬死咬傷,可是我還是要把它留在行館里。”
“”
孫婕不停地往后退著,但是他卻一步一步逼近,“正是因為蕊蕊,因為她喜歡,因為在蕊蕊看來,泡泡具有不一般的含義。”
“”
“還有那一次,你宮外孕,你猜猜我在哪里,在做什么?”
“”
許亦儒不知道她能不能堅持,但是要是這都接受不了,那以后她還有什么抵抗力,他絕對不能心軟,已經把事情走到這里了,他沒有退路。
“蕊蕊特別喜歡俄國,因此我就在俄國買了一個鎮,想重建,但是那時候工程上面出問題了,我就過去解決這些問題。”
詫異,呆滯,震驚!
還有更可怕的是心,已經涼了。
現在,她已經不再傻不垃圾地問她為什么還不和她離婚。
其實他早就和她說清楚了,不過是一張紙罷了,怎么可能能夠束縛得住他呢。
淚水總會干涸,這也就是大家說的愛情吧。
沒有愛也挺不錯的!
孫婕強忍著心痛,笑了,“感謝許少爺和我說這些話,我知道我以后應該問做了,我再也不會一遍又一遍地催著許少爺和我領離婚證了,要是許少爺哪天厭倦了,想把這段沒有任何意義的婚姻結束,請告訴我,我一定配合您,完成這份合同。”
“但是如果許少爺想利用琪杭的孩子換李蕊的孩子,對不起,我絕對不會讓這件事發生,捐獻器官必須符合法律程序,要是許少爺這么做,那我也不會手下留情”
突然,許亦儒盯著這張臉,好像看到了另一個人,不,是另兩個人,一個是她爺爺,還有一個是她爸爸!
神情真是太像了!
他把雪茄放在嘴里,狠狠地吸了一口,很淡定地說,“你想和我斗嗎?”
“那又怎樣,我們走著瞧!”
說完,孫婕就把門給推開,出去,她明白,許亦儒什么佛山不會告訴她的。
那她豈不是白費了這么半天?
不是的,并不是的!
她好歹能夠把自己這么久的情感給放下了。
卻不知道,她走了以后,本來站在房間里那個冷漠的男人臉上是難以言說的痛苦。
孫婕,為了余琪杭,你能這樣,把她的善心給了別人,可是從來都沒有給他半分。
孫婕走出來以后,把腦袋里那些雜七雜八的想法都丟掉了,然后打了一個電話給孔安同。
她心里想到的第一個還是司馬蕤,不過他離自己太遠了,有那個心也沒有那個力。
打給孔安同是因為她本來就要給他打電話,而且她覺得他完全能夠幫自己。
他們兩個約了在孫氏旁邊的一家咖啡廳里面見一面。
中午的時候,他們兩個在咖啡廳見了面。
很明白,孫婕能夠主動找孔安同,他特別開心,來這里以前還刻意“梳妝打扮”了一番,只想把自己更好的一面表現出來。
看到她以后,孔安同感覺她好像比以前更好看了,身姿也更加動人,肌膚尤為嫩滑,沒有化妝,不過還是這么讓人為之一陣。
不知是不是發型的關系,她整個人的氣質要比之前看上去干練許多。
孔安同的眼睛后面一雙深邃的眼眸透著亮光,笑著問,“孫董把我約過來是有什么事嗎?”
孫婕把手中的杯子放下,說,“我是想請孔總幫我一個忙。”
孫婕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他們兩個只不過是公司上的上下級關系,至于私情,貌似還真是沒什么,如今她求他幫忙,那她也就欠了他一個人情。
這個世界上,最難還清的恐怕就是人情了。
然后她又接著說,“即便我欠了孔總人情,不過我肯定會還孔總的。”
孔安同也是混生意場的,是那種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擇手段的男人,他應該不會看著這么好的機會從自己手里溜走的,他一定會把握住的
他說道,“孫董放心,這個人情,你一定會還的。”
“是嗎?”看到這么肯定的孔安同,孫婕倒納悶了。
“如果孫董離婚了以后,能夠讓我追求你,那你這個人情也算不欠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