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緋云在道人手中劍氣的籠罩下無處可逃,以為自己這次必定難免之際,突然漫天劍氣一下子消散得無影無蹤。
緋云大喜過望,她知道是那個人來了。
趕快睜開眼,果然,雪衣人和那道人正相向而立,彼此看著對方。
道人的劍,已委頓于地,一如此時道人臉上的神情。
道人道:“你當真要與我為敵嗎?”
雪衣人道:“你的選擇決定你的思路與行為。是友是敵,取決于你的決定,而不是說我與不與你為敵。”
道人點頭道:“你可知道,剛才你之所以得逞,不過是趁我專心對待這個女鬼。如果我一心一意,勝算難料。”
雪衣人微微一曬,沒有做聲。
道人又道:“貧道今天特意等你來,就是想看看過了這些年,你的修為到底怎么樣了。嘿嘿,雖然略勝貧道,不過,想戰勝貧道,怕也沒那么容易。何況,你是知道貧道的來歷的。我見你這一面,不過是想勸勸你,識時務者為俊杰,這趟渾水,你還是少趕為妙。”
雪衣人道:“既然知道是趟渾水,也勸別人不要趟,你為什么要趟進來?”
道長道:“你的主人在到底哪個爭霸中原的決定上一直搖擺不定,也使得中原的局勢遲遲不明。家主人很是著急,不愿意天下生靈涂炭,所以希望這事速戰速決,早日了卻,也讓你們這些神鬼精怪早點歸位,天下太平。關于這個,你也可以轉告一下你的主人,早作決定才是上策。”
雪衣人淡淡地說道:“家主人的事,自有該操心的人去操心。我從來不操不屬于我不該操的心,那不是瞎操心嗎?你家主人的話語,如果她真要轉達,也不應該由道長轉達吧?道長何苦把事情非要拉到自己頭上呢?再說了,緋云的冤屈,人神共憤,道長不會不知,卻偏偏逆天而行,居然想將她打得魂飛魄散,從修道的角度來講,這也未免太狠了吧?我只操這個心,只想過問這個事情。”
道長眼睛瞇起。“呼延雪,你的意思是與我為敵了?”
原來這雪衣人,正是白玉玠的好友呼延雪。呼延雪見道人著急了,心下覺得有趣,他毫不生氣,好整以睱地說道:“道長,戒嗔戒怒。這對修行不利。我只是就事論事。如果道長非要堅持我幫朋友就是與道長為敵的話,我也無計可施。”
道人道:“今日之勢,勢必各為其主。既然如此,那就休怪貧道無情了!”
呼延雪沉聲道:“緋云,速退!”
緋云知道呼延雪這樣說,必有用意,急忙答應一聲,身子向地面一撲,就此消失不見。
道人手掌豎于前,嘴里喃喃念誦,隨著誦聲,書房內的書頁無風嘩嘩翻動起來,風勢越來越疾,書架向后退去,道人的長袍在風中飄舞。
呼延雪站立當場,雙手負于后,神態悠閑,雖然衣袂飄起,更顯得玉樹臨風,身姿卓爾不群。
漸漸地,道人的腳尖離地而起,緩緩向上升去。見此情形,呼延雪的面色稍稍凝重了些,他的雙手不再悠閑地反背于后,而是自然垂落,手微微握成拳,望著道人的上升之態。
隨著道人身形的上升,房中形成一圈一圈的氣波,如同旋渦一樣,向外擴散開去,整間書房,似乎都處于這團氣團的控制之下——除了呼延雪所站立的這個地方。
呼延雪所站之處,離道人甚近,不過三尺開外的距離,但是氣波到他這邊,就象水碰觸到了防波堤一樣,氣旋被激起,倒卷激射開去,卻是絲毫也近不得他面前。
道人的身子已升到半空,幾乎與房頂相齊了,但是,下面的呼延雪依然傲然站立當場,唯一的改變,就是雙手姿勢的稍稍變化。
道人驀然一聲低吼,袖出拂塵,根根銀絲,見風暴漲,那千萬根銀針,匯成匹練一樣的白光,疾向呼延雪卷去。
呼延雪一聲笑,道聲“好功夫!”
身形突然一矮,如一道光,閃過這無數銀針。這一下,動作就象電光火石一般。道長面色一變,急急收了拂塵,漫天氣旋也隨之戛然而止。
書房的書,停止了急劇的翻動,回復了先前的平靜,靜靜地擱置于書架之上。那些書架,此刻也回移到先前的位置。
就連適才相向而立的兩人,此刻也恢復了互相瞪視的神情,默然審視著對方。
道長點了一下頭,道:“看你不出,當真當得起深藏不露這句話了。看來我暫時不是你的對手了。”
呼延雪微微一笑,道:“客氣。”
道長道:“我逍遙子就是這個性格,比我強就是強。沒什么好說的。不過,雖然你剛才讓了我,但是,晉越王妃那邊的忙,我還是要幫,這個我答應朋友了,你看怎么辦?”
呼延雪微笑道:“我這邊,也是答應朋友了。何況,蓮妃其人,嫻雅端莊,當得起大國之母。將來她母儀天下,才能真正百姓和平安寧。”
逍遙子一跺腳,道:“那是你的看法。說不定現在的王妃活不過她的兒子當權的那天呢,是不是?我答應朋友的事,絕對辦到。到時休怪我不知好歹了!”
說著,一跺腳,身形疾起,已穿窗而出。
呼延雪望著他消失的方向,搖了搖頭,也隨即閃身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