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越離開母后的宮室,最后地看了一眼母后,母后在他的眼里,就如同一彎黯淡的月亮,淡卻了光華,只剩下痛苦的月暈,深深地籠罩著她,并在她全身打下深深的烙印。
在這一刻,君越的心如刀絞。
回過頭,君越怔住了。一位絕代芳華的麗人,披著雪白的貂裘,一雙嫵媚的眼睛,在月光下閃著媚惑人心的光,正眨也不眨地看著他。
君越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心想:“天下竟然有這樣漂亮的女子。”
不由得多看了幾眼。那女子也在打量他,道:“你就是南齊王的世子?”
“你是……”
女子攏了攏身上的貂裘,笑道:“我是你娘親詛咒的狐媚妖妃。”
君越看了看她,笑道:“我不相信。你如果真是那妖妃,你為何大半夜的,孤身一人在這里,身邊一個宮女也沒有?還有啊,你要真是那妖妃,我父王一刻也離不開你,怎么可能讓你單獨跑開呢?我看你啊,就是一個神仙,你長得太漂亮了。神仙姐姐,你就不要跟我開玩笑了。”
明珰看了看這個少年,不過十三四歲吧,長得倒挺俊秀的,但是這孩子的眼光清奇,將來,絕對比他父王有出息得多。
明珰笑了笑,道:“你的嘴巴可真甜。如果你娘能有你一半變通就好了。其實我和她之間,根本就沒有什么矛盾,是她自己太把小事當(dāng)真了。不過,真是奇怪,我怎么象困在這里出不去了呢?我明明能聽見你父王在呼喚我,但我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想回應(yīng)他卻回應(yīng)不了,而且,身邊,居然一個下人都沒有。世子,你能幫我一下嗎?”
君越聽完她的話,不由得后退一步,詫異地說道:“娘娘說的可是真的嗎?我很樂意幫助娘娘啊,可是,我怎么做才能幫到娘娘呢?娘娘能告訴我嗎?”
明珰上前一步,向他伸出手,君越下意識地后退一步。
明珰微笑道:“你不是說要幫我嗎?來啊,搭著我的手,把我牽到你父王那里去。怎么?你不敢嗎?”
君越急忙跪下,道:“娘娘是父王的愛妃,即是臣兒的母輩。臣兒不敢。”
明珰聽得他這樣說,抬頭看了看月亮,臉上浮現(xiàn)憂傷的神情,道:“你不敢,你不敢,那怎么幫?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回不到你父王身邊。難道你就忍心看著我就這樣在宮中游蕩?難道,我,我是魂魄離體了……”
她沉吟著,低下頭來。但,眼睛的余光卻掃向君越,看他是怎么處理。
君越想了想,道:“為人子者,肯定想方設(shè)法要盡自己的孝心,但是,也得要禮義范圍之內(nèi)。娘娘請稍候,臣兒這就去讓宮女來接娘娘。”
明珰想了半天,道:“這個法估計不成。我在這個宮內(nèi)都游蕩幾天了,那些下人們無法看到我,只有你,世子,只有你能看到我,這說明只有你能救我。世子,這幾天的游蕩,我感覺我越來越虛弱了,你不伸手,難道就忍心看我這樣……”
話未說完,“哎呀”一聲,君越看她,果然面色蒼白不少,不由得擔(dān)憂地問:“娘娘,你怎么了?”
明珰苦笑一聲:“看來我是不行了。難怪以前聽人說,人的魂魄離開身體時間長了,不能歸位的話,人就會慢慢死去,而且魂魄也會散去。世子既然為難,你母后又恨我至深,世子不肯援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我不怪你。”
君越聽她這樣說,不由得豪氣陡起,大聲道:“娘娘這話說錯了。母后是母后,我是我。你和母后有怨,不過是因為父王的恩寵變換。大丈夫恩怨分明,再怎么著,我也不能讓娘娘這樣,這樣魂魄散去。”
說著,上前一步,手往她伸去。
明珰萬沒料到他居然真的伸手相助,不由得大感意外,下意識地往后一躲。
君越道:“娘娘,臣兒已經(jīng)想好了。不必推辭,現(xiàn)在,就讓臣兒把你帶到父王那邊去。”
“娘娘,此事理該我等下人來做,豈可勞動世子?世子,讓小人來侍候娘娘吧。”
這一突然的發(fā)聲,把兩人都嚇了一跳,只見一個宮女打扮的,從假山后轉(zhuǎn)過身來。先向君越施了一禮,又向娘娘直拜下去。
明珰和君越都大感意外,幾乎同聲道:“你能看得見?”
宮女點了點頭,天真地說道:“是啊,我見娘娘在這里徘徊,趕快趕了過來。娘娘,讓奴婢侍候娘娘回去吧。”
明珰仔細(xì)地看了看宮女,嬌柔無力地靠在她身上,向君越道別。
君越回禮,站在原地看著這主仆倆人慢慢地走遠(yuǎn)了。想著母后的吩咐,百感交集,怔了半天,方才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