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棠采皺了皺眉頭,葉玲嬌委屈極了:“我……”
苗氏看著女兒委屈,抿了抿唇,看著苗基和:“我瞧他對待他的曲子比玲姐兒上心。”
“姑母這話就不對了。”黃氏說,“彈琴賦曲在我們看來,那是玩意,但在他看來,那是工作。”
“大丈夫以事業為重,這有什么不對的?婦人之見!”葉鶴文看著苗氏,滿臉不悅。
“姑母若不愿意,那這婚事就此作罷。”黃氏冷笑一聲,“就咱們二弟這品貌才華,說句自大的,到外頭一吼,不知多少人家愿意。”
苗氏臉色糾結,她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這個侄子她瞧著長大,才華和性格一等一的好,婆婆也是爽利好說話。
但苗氏到底心里不痛快,望向苗基和:“既然他這么費煞苦心,咱們就成全了他,讓他去塞北。把婚期延到年后吧!”
“你——”葉鶴文老臉一陣青一陣白,“婚期都定下來了。”
“那就改了。”苗氏死也不妥協,看著彭氏:“嫂子你說呢?原本就是他自己說要延婚期的,才弄了這一出。否則,就讓侄子和另擇良配吧!”
彭氏神色極為難看,見苗氏堅決,只好道:“行!”
葉鶴文氣得老臉黑沉。
“二弟,快給表妹道歉。”苗基全冷聲道。
苗基和站起來,走到葉玲嬌跟前,垂頭鞠躬:“對不起,表妹,是我做錯了。”
葉玲嬌眼圈紅紅的,她覺得委屈極了,但看著他修長的身子在自己跟前低下,烏黑的發垂落在她跟前,他自來冷清高傲,哪曾向人這般過。
她心里又有些不忍,唇動了動,就說:“算了。”
說完,就抹著淚轉身奔了出去。
“玲姐兒……”苗氏見女兒委屈,心疼極了。
“男人大丈夫,自然以事業為重,誰家的不是這樣的?”黃氏說。
葉鶴文氣惱苗氏不識大體,但事已至此,只得應和著:“是啊!”
孫氏呵呵冷笑:“玲姐兒最愛跟棠姐兒去玩了,上次去戲樓,也是跟棠姐兒一塊的吧,不用想了,一定又是棠姐兒慫恿玲姐兒的。”
溫氏氣到要吐血,冷聲道:“二弟妹你是姓賴的嗎?什么事兒都愛扯到棠姐兒身上。”
“我說得有錯?”孫氏嘖嘖兩聲,“上次大伯進牢房的事情有她的份。再上次梨姐兒成親借嫁妝,她也鬧得人盡皆知。”
“葉承德不偷東西貼外室就不會進牢房。你們不輸光了嫁妝,就不用算計人的東西。”葉棠采嘲諷地說,“你們這些渣渣不蹦噠,我就不鬧騰!不想別人鬧騰,你們就安份點!”
“你——”葉鶴文老臉一沉,正要說話。
苗基全已經點頭應道了:“這話說得對。”說著望向葉鶴文,“姑父,你們家里是這樣的嗎?禍事只怪反抗的人,先搞事的都坦護過去?”
葉鶴文一噎,無言以對,對著孫氏冷喝一聲:“不會說話就閉嘴!”
孫氏臉一陣青一陣白。
苗家的人又跟葉鶴文聊了幾句,就告辭了,屋子也空了大半。
葉梨采捂著肚子道:“祖父,時間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
“那你們都回吧!”葉鶴文淡淡道,他還惱恨著葉玲嬌的事情,也介意孫氏剛才的話。
這個時候有兩名丫鬟捧來禮品,分別交到惠然和柳兒手上。
惠然一瞧,整個人都不好了。她手上的是一匹綾布,兩盒府里制的糕點。而柳兒手里卻是一匹杭綢,除了兩副府里制的糕點之外,又有一份筆墨紙硯。
葉梨采和孫氏瞧著便得意地笑了笑,然后轉身出去了。
溫氏氣得眼都紅了。一樣的孫女給娘家送月餅,葉棠采送的比葉梨采還要好,結果回禮時,葉鶴文居然明目張膽地厚此薄彼,連解釋一句都沒有。
苗氏看著的回禮,臉色有些尷尬。她也是有心想要討好一下葉梨采,但就算討好,也是悄悄地討好,哪會像葉鶴文一般,當著這么多人打葉棠采的臉。
苗氏見孫氏和葉梨采走了,這才尷尬地一笑:“剛剛你們出去摘桂花,梨姐兒就向我們討要墨寶。所以多給她一份。”
葉鶴文卻是輕哼一聲,看著葉棠采說:“二丫頭難得回來一趟,她不像大丫頭一樣,整天往家里跑。大丫頭你也嫁作人婦了,就要有個當媳婦的模樣,沒事好好孝敬公婆,不要尚跑回來。”
葉棠采冷笑道:“若家里安生,我娘好好的,祖父以為我愿意跑?”
“你——”葉鶴文氣得老臉上的橫肉直抖。
葉棠采已經拉著溫氏,出了屋子。
二人出了院門,一路往榮貴院而去。
回到榮貴院,溫氏坐在貴妃椅了,眼圈微紅,恨恨道:“都怨我不爭氣,總讓你受委屈。”
葉棠采微微一嘆:“是我常常掛念你。”
溫氏也知道她是關心自己,想了想就說:“我跟薇姐兒到莊子上住一陣子吧,你若想我就來莊子上看瞧我。”
葉棠采聽著就是一喜:“好。你要去哪個莊子呢?”
“就你的陪嫁莊子吧!那是你的莊子,你愛來就來。沒得又有些小人往老太爺跟前報,說你總跑娘家來。”溫氏微微一嘆。
“那你什么時候去?”
“嗯,整理一下東西,三天后吧!去住一些天,等中秋就回來。只是,在這之前,我卻有一件事要告訴你。”溫氏說。
“嗯?”葉棠采歪了歪頭。
“上次你婆婆不是讓我給你那個小姑子找婆家?”
“呃……是啊!”葉棠采眉頭跳了跳。
“前兒個,陳家的主母找我,說陳公子瞧上了你的小姑子。”溫氏笑道,“那已經是六月份,你祖母生辰時的事情了。當時陳公子就瞧中了她,但想著要八月秋闈,就想著先下場考中了再議親事。但馬闈馬上就要來,這件事總擾著他,他不訂下來,心里不踏實。所以又央了陳夫人過來,跟我說這事,讓我做冰人,給兩家牽一牽線。”
葉棠采道:“這個陳家是干什么的?”
“你也見過兩回的,祖上襲過列侯,雖然現在家里沒有侯爵,但在咱們京城也是贊嬰世家。陳老爺科考出身,現在官居正四的戶部郎中。這陳公子也是個能讀書的。”溫氏說。“陳老爺還年輕,現在才四十出頭,以后還會往上升,而陳公子也是個有潛力的。”
葉棠采說:“就怕……我婆婆還嫌不夠好。”
“不會吧?”溫氏一怔,“反正,上次答應過給說親事的,這男家又好,也不介意褚家這個樣子。也是男家先瞧上她的,我總得去說一說。”
“呃……那就去說一下吧。”葉棠采有些沒眼看了。
“好,那我明天就去你家。不早了,你快回吧!”
葉棠采拎起東西,就與惠然秋桔一起出了門。
溫氏站到屋外的臺階上,看到葉棠采的身影消失在院門口,這才回屋里。
葉棠采順著河釁一路走去,卻在桂香水榭看到葉玲嬌坐在那里。
葉棠采看到她就走過去:“你怎么了?”
葉玲嬌紅著眼圈,只搖頭:“我還好。”
“那你的婚事?”葉棠采很是擔心。
“不是推到年后么?”葉玲嬌無力地笑了笑,“到時再說吧!我現在心亂得緊。”
“那我先回去了。”葉棠采說著就離開。
葉棠采很快就回到垂花門,主仆三人上了車,秋桔把葉家給的回禮扔在車廂里,冷聲道:“老太爺也太過份了,居然當著這么多人的臉面厚此薄彼。”
“老太爺向來是這樣的人,什么難看的都做得出來。”惠然說。“而且,這是改變不了的。”
秋桔皺著眉,的確,自葉棠采嫁進了褚家,就注定了以后都要受這種委屈。
葉棠采卻掀開簾子,看著窗外,這種無力感,也是讓她難受。
縱然再努力,不改變自己的階層,就會被人欺辱。
馬車走了兩刻鐘,終于回到了定國伯府,這時天色也暗了下來。
葉棠采想到溫氏要說媒,就走到益祥院,只見綠葉迎出來:“三奶奶來了。”
“母親呢?”葉棠采說。
“太太到大奶奶的娘家去了。”綠葉說,“三奶奶有什么事?”
“上次我娘答應過母親,說要給書姐兒說媒,今兒個有一戶人家瞧中了書姐兒,所以我娘明兒個過來,跟母親說一下。”葉棠采說。
“哦。”綠葉一怔,連忙答應:“等太太回來,我就告訴她。”
葉棠采點頭,回到穹明軒,吃過飯,看了一會話本子就洗洗睡了,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葉棠采梳洗完畢,才吃了早飯。
秋桔就奔進來說:“姑娘,太太過來了。”
“我娘?”葉棠采怔了怔。
“是啊!”秋桔道,“昨天太太不是說,要給褚大姑娘說親事?昨天就說今天一早過來的。現在就在益祥院呢!”
“對。”葉棠采點頭,“咱們快過去吧!”
說著往屋子走,照了照鏡子,就往益祥院而去。
走進院了,就聽到里面一陣陣的笑聲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