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天不亮，楊茂回到了京城，回到了那如龍盤虎臥象征著至高無上權勢的四合院。

書房。

"老爺子，就是這樣，阿茂句句屬實。絕無摻雜半點私人情緒，絕無半點夸張。"

楊茂站在那兒，微微彎著腰，言行謹慎，畢恭畢敬。

并沒有感到哪怕半點的不自在，當了這么多年的狗。他早已習慣。

而且，他把老爺子，奉若神明。

今夜老爺子例行十點鐘就休息去了。并沒有等楊茂回來的念頭。

在他看來，楊茂這一趟，必然是順風順水，楊瑞沒有理由不答應，也不敢不答應。

所以，老爺子是被楊茂喊起來的。

偌大四合院，也只有楊茂敢大半夜驚動老爺子的睡眠。

他跟在老爺子身邊三十多年了，就算是養一條狗，也會有感情。

此時靜靜聽完楊茂的匯報，老爺子伸指點了點身旁茶幾上的水杯，兩人早已養成默契，楊茂會意，當即上前拿起水杯，走到一邊給老爺子泡了杯熱乎乎的龍井。

"老爺子，用茶。小心燙。"楊茂恭恭敬敬兩手遞上茶水。

老爺子伸手接過，卻在這個時候，裝滿滾燙茶水的被子被他砸了出去。

杯子飛出去的過程中，部分茶水潑到了楊茂的臉，楊茂感覺臉上火辣辣的疼，但卻依舊微微彎腰站著，一動不動，也一聲不吭。

"小崽子，翅膀硬了。"老爺子罵罵咧咧，又坐了回去，"重新添茶。"

楊茂急忙跑出去撿回茶杯，洗干凈，又重新泡了杯龍井。

那茶杯老爺子用了好幾十年，可不能扔。

也由此可見，老爺子是真發火了。

楊茂突然感到慶幸。慶幸茶杯是不銹鋼制的，否則事情可就大條了。

"老爺子，茶來了，息怒。"楊茂再一次恭恭敬敬遞上茶水。

這回老爺子沒有再摔杯了，接過茶杯輕輕抿了一口，潤了潤口，這才說道："你說他一招就把你制服了？"

"沒錯，雖然他是突然出手，有偷襲的成分，但不可否認，他的身手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楊茂恭敬應道。

有啥說啥，這也是他能夠留在老爺子身邊這么多年的原因。

就比如剛才他說沒有摻雜私人成分。沒有添油加醋夸大其詞，不是表面功夫，是真的沒有。

而這會兒。即便他對楊瑞再不服氣，也不會故意隱瞞楊瑞的實力。

老爺子聽后默然不語。

"老爺子，老太太違反了約定，我們是不是可以找老太太，讓她出面去辦這個事？"

"如果老太太肯出面，那小子肯定會聽的。他最聽老太太的話。"

楊茂小心翼翼提議道。

"給我拿件外套來。"老爺子邊起身往外走，邊說道。

楊茂趕忙跑去取來大衣，然后快步追上老爺子，給老爺子披上。

兩人一前一后，一路穿過長長的園林，來到了后院。

后院的門鎖著。

老爺子站在門前。如同對空氣一般淡聲說道："開門。"

話音落下，墻上翻下一人。

身手之矯健，配合這深夜，用鬼魅來形容都絲毫不為過。

那人穩當當落地之后，微微彎腰，說道："老太太說了，任何人沒有她的允許，不許入內，老爺子請先給老太太打個電話知會一聲，老太太那邊發話了，我這便開門。"

"她睡前有把手機關機的習慣，這個大家都清楚。這么晚了，你讓我給她打電話？你在存心刁難我？"老爺子的臉色拉了下來，冷冷說道。

"不敢。"那人嘴上說不敢。語氣卻是不卑不亢。

"不敢就給我開門！"老爺子陡然厲喝。

那人略微低下頭，不作回應。

態度很明確，沒有老太太的允許。這門，不能開。

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能。

這時老爺子身后的楊茂沖上去用力踹了那人一腳。"你反了天了，老爺子說的話都不聽了？"

"老爺子可以打我，你不能，再有一次，我扭斷你的脖子。"那人稍微抬起頭，凌厲的眼神直逼楊茂。

"我讓他打的，怎么了？不服你現在就扭斷他的脖子，看我怎么扭斷你的脖子！"老爺子臉色陰沉地說道。

"不敢。"那人再次低頭。

"叫你開門聽見沒！"

"耳朵聾了還是傻了聽不懂人話！"

拿到尚方寶劍的楊茂上去逮著那人又是一頓狠踹。

平時遇見這種情況，他頂多就是做做樣子，替老爺子出出氣。

但這次，他是真打了，每一腳都憋足了力氣。

那人被踹得連連后退，直接被逼到了墻角。

楊茂仿佛想把好幾個小時前在楊瑞受到的窩囊氣全部往這個人身上發泄出來。

這個時候，嘎吱一聲，那扇充滿歷史色彩的老門開了。

一個身材健碩的中年男人出現在幾人眼前。

正是日夜守護在老太太身邊的蒼云大統帥，薛直。

薛直手作請勢，"老爺子，老太太請您進去。"

老爺子沉著臉，背負雙手，抬步上了門樓。

發泄得差不多的楊茂稍微理了理略顯凌亂的衣物，正要跟在老爺子身后進去，卻被薛直攔在了門外。

"你，不能進。"

"老爺子。"

楊茂喊了已經進入院內的老爺子一聲，老爺子仿佛沒有聽見，漸行漸遠。

楊茂頓時就有點慌了。

他知道這意味著什么，果然，下一秒，薛直動了。

一拳。

僅僅一拳，楊茂再次上演好幾個小時前在云瑞會所的那一幕。

他砸出了十幾米，口噴鮮血，傷上加傷的他，直接倒地不起。

"蒼云人，不是什么阿貓阿狗都可以隨意踐踏的，這次是教訓，再有下次，取你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