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過了半個多時辰，外頭的客人已經一個不剩，原本也就兩個客人，如今是真的門庭冷落凄清了。

女掌柜的弟弟等得有些不耐煩了，他道：“姐，那黃毛丫頭不會跑了吧。”

“哼，我可派人守住了廚房的后門，她跑？往哪里跑？”女掌柜倒是一臉云淡風輕的在柜臺處嗑著瓜子。

廚房離大堂有些遠，但菜的香氣，在空氣中七拐八拐，飄進了大堂外一干人的鼻子間。

“好香，我好久沒有聞到這么香的飯菜味了。”女掌柜站起身，順著香味尋去。

她弟弟面上卻是一臉驚愕，這女掌柜平日里都沒有這么夸過他，如今才聞到一點菜香，就露出這般情態，著實打擊到他的自尊心。

顧子柒此時也正端著一個大托盤，其間裝著四五盤菜，均是色澤鮮明，熱氣騰騰。

“醬香魚，爆炒雞小肚，一清二白，還有酸辣鴨胗。”時間倉促，顧子柒也只搗騰出這么幾樣拿得出手的菜式。

卻已經讓女掌柜食指大動了，她正拿起筷子，向其中一道菜探去，顧子柒卻靈活一轉身，避開了她的動作。

“你做什么？”

“女掌柜，這可是我用來招攬客人用的，要是被你吃了，我還怎么掙飯錢。”顧子柒笑吟吟的端著那盤菜，從女掌柜面前走過，那味道也順著風飄進其余幾個人鼻子間。

他們均是猛吸了一口氣，眼里露出少許渴望。

可顧子柒已經搬了一張桌子在外頭，并且將那幾道菜擺在上面，開始喊道：“走過路過不要錯過，今日酒樓所有的菜，均屬半價！先嘗后買，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她這一嗓子，吸引了街邊幾個行人的注意力，不過他們也只看了兩眼，便繼續走自己的路了。

“我估摸著她不行，那菜還不如給我們吃了呢。”女掌柜著實有些眼饞那四盤菜。

其他兩個男人完全理解女掌柜這種行為，平時他們吃女掌柜弟弟做的菜，吃得舌頭都淡味了，偏偏還要昧著良心說好吃。

這酒樓的生意，就沒好起來過。要不是女掌柜用亡父亡母留下的家產苦苦支撐，這酒樓早就不復存在了。

“這位大姐，嘗嘗這菜吧，剛做好的。”顧子柒攔著了一個婦人，面上帶著熱情的笑。

那婦人見推辭不得，便也只得勉為其難的走到桌邊，拿起筷子，躊躇道：“真是免費吃？”

“自然。”

那婦人聽到顧子柒如此肯定的話語后，面上頓時露出喜色，她拿起筷子，夾著鴨胗就往嘴里送，吃了一筷子，發覺果然很好吃，便沒有挺筷，三下五除二將那盤鴨胗吃個干干凈凈。

女掌柜依在門邊，看著此景，面上劃過可惜之色。

顧子柒原也只想讓這婦人嘗嘗味道，誰知道她一吃就是一盤，頓時有些無奈：“如何？大嫂若是覺得味道好，不妨往里面請，今日酒樓菜品，均是半價。”

“不了，我已經吃飽了，多謝招待。”那婦人聽見顧子柒的話，連忙拒絕。

那婦人走遠了，女掌柜慢慢走到顧子柒身邊，嗤笑道：“瞧見沒有，這世界上多當然是占小便宜的人。另外，這四盤菜，也一并算在你的飯錢里頭。”

顧子柒可不信這個邪，她繼續賣力吆喝著，里頭幾個人，倍感無趣，都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女掌柜也走到柜臺邊上，掏出自己的小算盤，算著一目了然的賬本。

唯有女掌柜的弟弟，走到了顧子柒身邊。他目光帶著些憐憫：“你小小年紀，就不該吃霸王餐的。其實我姐也不是想為難你，她一個人開著這家酒樓也不容易，要是每個人都像你這樣吃霸王餐，那她這酒樓就開不下去了。”

“你可否相信我？”顧子柒突然轉頭問他。

被女孩子這般盯著看，他神情頓時有些不大自然。

“這……我相信你做的菜比我做的好吃。可是酒樓的生意一直都是這般慘淡，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改善的。”

原來他也不是不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只是這家酒樓，承載著女掌柜的希望，所以不到最艱難的時候，誰也沒有想過放棄。

“那你幫我一起招攬客人吧，你瞧，還剩三盤菜。”

女掌柜弟弟嘆了一口氣，道：“好吧，反正我也沒什么事做，只是你要做好準備，倘若你今天不能掙回你那頓飯錢，我姐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到底是何等環境，才會讓一個女流之輩外強中干，顧子柒十分能理解女掌柜的任何行為。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今日酒樓出新菜，先嘗后買，全場半價。”

……

這么反復吆喝著，終于吸引到幾個顧客。

“是挺好吃。半價？”

顧子柒連忙點頭：“不錯，客官快里面請，想吃什么，盡管報來。”

有了第一個客人，顧子柒便不在門外繼續招呼了，她將手中的菜放到桌上，招呼客人進去，問了客人的口味后，便直接鉆進廚房里去了。

女掌柜看著顧子柒這風風火火，不拿自己當外人的樣子，扯了扯嘴角。

接下來陸陸續續又有兩個客人進來，報了菜名之后，女掌柜親自到廚房里告知了顧子柒，然后親自給客人斟茶。

“客人，這菜已經在做了，好菜配好酒，可需要再上兩壺好酒？”女掌柜當然要趁此機會，推銷一下自家酒樓的好酒。

那兩個客人倒也爽快：“那便上壺招牌酒來，菜也快點上。我們可等不及。”

“好嘞。”

難得有客人如此熱情，女掌柜走路幾乎帶了風。

此時廚房里雖只有顧子柒一個人，但也忙活得熱火朝天。

女掌柜驟然出現在廚房門外，面含笑意：“你這小丫頭，倒有幾分本事，如今酒樓內共有五位客人，再多來幾個，不僅是你那頓飯錢，即便是半價出售這些菜，也足夠回本了。”

“菜已經好了，可否勞煩姐姐端到前頭去。”顧子柒眼神沒有離開灶上，和女掌柜說話也是不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