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淮南城,顧子柒沒什么印象極深的事情,當(dāng)初在淮南城經(jīng)歷的一些事情,也早已經(jīng)掩埋在時間的深處。李春霆的身份擺在那里,所以淮南王全府上下,都出來迎接。
淮南王看到顧子柒的時候,還有些驚異,顯然他沒有想到帝后會同時出現(xiàn)在淮南城。但是驚訝也只是一瞬,他很快反應(yīng)過來了,面上換上了一副和善的笑意,道:“恭迎陛下娘娘!”
李春霆環(huán)顧一周,微微抬手,道:“平身!
還未進(jìn)府中,李春霆就不痛不癢的說道:“朕一路從城外走來,看見滿地災(zāi)民,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看著實在不舒服?垂芰藵M地的貧瘠,再來看著王爺府,著實過于刺眼啊!
淮南王哪能不知道李春霆是在挑刺,但是他除了勉力討好,還能作甚。于是他笑吟吟解釋道:“現(xiàn)在有好些刁民,扮做難民,在路邊乞討,只盼官家能賞口飯吃。那般拙劣的演技,這淮南城中的人一眼就看出來了!
“哦?演戲?這么說來,街邊那些瘦骨嶙峋的老人,缺胳膊少腿的男人,也都是演出來的了?”李春霆繼續(xù)問道。
淮南王答不上來了,若是李春霆晚幾日來,讓他早做準(zhǔn)備就好了,也就不至于現(xiàn)在處在被動的位置,句句被堵死;茨贤趺嫔线帶著笑,眼里已經(jīng)盛滿尷尬,該死的探子,分明不久前還說李春霆染上瘟疫,十分嚴(yán)重,現(xiàn)如今看來,根本就是無稽之談,李春霆看起來神采奕奕的樣子,哪里像是染上疫病的人。
淮南王一面在心里咒罵那暗嘆的無能,一面堆笑招待李春霆。然后李春霆就像是刻意來找茬的,從進(jìn)府開始,就將王府的每一樣?xùn)|西,從上到下,從里到外挑了個遍。直說的淮南王冷汗連連,要知道那些價值千金的字畫,古典厚重的花瓶,哪一樣都是淮南王的心頭寶。
李春霆這么一路挑過去,竟然就有大半東西進(jìn)入李春霆的口袋,這無論如何都讓人難以接受。
顧子柒在后邊一路跟著,暗笑,李春霆就算當(dāng)了皇上,那偶爾露出來的腹黑本性原來還在,只是他坑的不是自己人,而是淮南王。
“這些器皿朕很喜歡,淮南王既然是個這么大方的人,想來不介意將這些東西通通送給朕吧!
噢,之所以會有這么一出,是因為在進(jìn)門之前,淮南王說了一句奉承話,李春霆便直接當(dāng)真了。所以這一路走來,李春霆吃準(zhǔn)了淮南王那一句奉承話,順口一說,就帶走了他許多東西。
“陛下娘娘,這處院子便是你們的住處。”淮南王已經(jīng)從自己東西被拿走的低落心情里走出來了,眼下他換了一副諂媚的嘴臉,繼續(xù)殷勤的對李春霆他們表示問候。
李春霆著實感到有些不耐煩了,于是他直接將人打發(fā)了下去,只在院子里留了幾個自己的親兵把守著。顧子柒找了一處空位坐下,然后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覺著這淮南王,殷勤得過分了。”
“不錯,事出反常必有妖,接下來我們可好好調(diào)查他一番,倘若他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耍什么貓膩,我絕對不會姑息!
顧子柒大概能感覺到李春霆的決心了,看來淮南水患和瘟疫的事情,著實挑起了李春霆心中的怒氣,否則他也不至于說出這么不留情面的話。不過就顧子柒看來,淮南王那樣的人,要說沒點貓膩,是覺得不可能的,關(guān)鍵就在于,他耍的究竟是小聰明,還是在釀造大陰謀。
若是前者,尚可以睜只眼閉只眼,若是后者……
“對了,先前我同你說的京城那邊的事,你難道一點都不擔(dān)心嗎?”
本來顧子柒是很相信李春霆看人的目光的,但是陳子秋確實讓她有些慌神了,就算最后他放她出城了,顧子柒還是沒法忘記他偏執(zhí)的對她吐露心聲的一幕。
那樣的真情流露,根本不能打動人心,只會將人嚇走罷了。
不過現(xiàn)在顧子柒關(guān)注的也不是那些感情上的事,她在意的是李春霆的看法,F(xiàn)在他們兩人都不在京城,皇宮幾乎等于落到了陳子秋手里,鳴鳴和令月還在皇宮里,他們似乎又要再經(jīng)歷一遍受人要挾的境況。那樣的感覺,是顧子柒一生都不想再體驗的。
“我相信陳子秋的為人!崩畲忽f出這句話,讓顧子柒倍感驚愕,隨即還有幾分氣憤。
她對李春霆毫無保留,把在京城發(fā)生的所有事,都一五一十的告訴他了,自然也包括陳子秋對她說的那些話,按理說,任何一個男人得知自己的妻子被威脅過,對那個威脅她的人,都不會再升起好感吧,可是李春霆現(xiàn)在的反應(yīng),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你是個什么意思?都發(fā)生那樣的事了,你還信任他?”顧子柒滿臉的不可思議。
盡管她心里明白,李春霆做任何的決定,都有他自己的道理,但是顧子柒是經(jīng)歷過陳子秋給她施加的深層壓力的,光是這一點,她就不能再坦然面對陳子秋這個問題。
李春霆望著她,不知該如何解釋,嘴唇動了動,最后只說了一句:“若是他真的心存惡意,決計不會放你出宮的!
顧子柒這時候卻聽不進(jìn)去,她陷入了自己的偏執(zhí)中,對陳子秋,她算是生出成見了,哪怕最后他放她出城了,結(jié)果也還是一樣的。
“你既然想信任他,那邊信任吧。反正鳴鳴和令月現(xiàn)在都在宮里,我們做任何事,也都只有被拿捏的份,到時候如是他提出什么無禮的要求,我希望你一個都不要答應(yīng)!比酉逻@句話,顧子柒就直接回自己房間里去了。
這類似于吵架的氛圍,讓屋子里的其他人面面相覷。方才李春霆和顧子柒說話的時候,其他人都沒敢開口,如今顧子柒走了,他們就更加不敢吱聲了,就怕李春霆一個皺眉,大家遭殃。
只是他們不明白,好端端的怎么氣氛就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