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霆倒是表現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樣，隨口答道：“這件武器是我們軍營里的器械師所鑄造，現在已經出來兩件成品，不久之后便會批量制作。”

東陽琛若有所思，笑道：“原來如此，依我看，這弩箭的芯子，似乎不是一般的鐵……”

“不錯，這弩箭的頭部和劍身，都用了特殊的材料制成，這便是它比一般弓箭威力大的真正原因。”

說到此處，東陽琛對這武器的好奇心更大了，不過他卻也識相的沒有再問。李春霆作出這樣的回答，便是想告訴他。就算掌握了這弩的制作方法，沒有特別的材料，也還是達不到如此效果。

東陽琛將注意力轉向別處，又和李春霆商談了一些政事，最后拜別了李春霆。東陽琛一走，其他人頓時徹底放心了。就算此次東陽琛是來幫李春霆的，可是礙于兩國之間的種種戰事，將士們總覺得東陽琛不懷好意，現在看到人走了，他們放寬了心。

“陛下。”陳良突然叫李春霆，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李春霆看了他一眼，然后說道：“登基儀式推到半月以后，現在你還是叫我大將軍吧。這樣彼此都習慣。”

陳良聞言，道：“大將軍，軍營的糧食，告罄了。”

“怎么，國庫里沒有嗎？”

原來之前新帝登基之后，大肆搜刮百姓的糧食，全部充到國庫里了。等李春霆的軍隊進城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將所有糧食返還給百姓。

然而誰會嫌糧食多呢？有很多百信為了貪那么一口糧食，便虛報了被搜刮糧食的數量，如此一來，等所有的糧食都反還給百姓之后。國庫里的存糧，少之又少。

除了李春霆帶進城的三萬士兵，城外還駐扎著七萬士兵，這些士兵個個都是要吃飯的，若是連讓這些士兵吃飽都辦不到，試問誰會對這么一個君王心服口服？

“先把國庫里剩下的糧食都運到城外去，剩下的，再來想辦法。”李春霆面上倒是不見慌亂。

陳良也是有些無奈，這才入主皇宮第一天，便要收拾前一任君王留下來的爛攤子。

就在這種關鍵的時候，司徒黎突然在宮外求見李春霆。

“陛下！”幾天前見面，兩人還是故交老友，如今再面對面，卻是君臣有別了。李春霆照樣說了一句：“我現在還未登基，叫我大將軍便可。”

司徒黎對此倒是對答如流：“大將軍，聽聞國庫空虛，不久前在下正好收了幾處糧倉，興許能解燃眉之急。”

國庫空虛，自然是陳良告訴他的。因為喬煙在跟陳良談話的時候，透露了司徒黎是個很厲害的商人，陳良便想著司徒黎興許有辦法解決眼下的難題。

便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態度，跟司徒黎提了這事。誰知道司徒黎一出手，就是大手筆。

京城里，大概有五處糧倉，里面滿滿的糧食，多至上千擔，全都是司徒黎趁著宮中大亂，不動聲色囤下來的。

軍營里其他將領知道這件事之后，也都驚呆了，普通的商人根本做不到在短短的時間內囤下那么多糧食吧，而且在此之前，司徒黎難道就遇見今天的局面了？

委實令人感到不可思議，好些人聽說這件事，還不大相信，直到親眼看到那一擔擔糧食運進軍營，司徒黎的名字就此烙印在眾人心里。

此人雖不在官道，但在商道上，儼然是一個無可超越的存在。

有道是，商人是一個國家的國運，唯有商人，才能讓國家走向富有的道路。司徒黎往后擔任的，便是這么一個舉足輕重的位置。

司徒黎這次可算是立了大功，他的這些糧食全部捐獻給了軍隊，不收銀子。當李春霆問他想要什么的時候，司徒黎頓了一下，說道：“請大將軍日后登基，下一道圣旨，解除我與德陽郡主的婚約。”

“只為這個？”李春霆有些訝然。

“在下欠內人一個交代。”

李春霆了然，看來這司徒黎，也是找到了值得他珍視一生的人啊。只是可惜了德陽那般好的姑娘了，李春霆想著，一臉嚴肅的對他說道：“我答應你了。不過，德陽郡主在昨日，跳下城樓，以身殉國。”

司徒黎面上有些怔忪，顯然他此前并不知道這件事情，如今聽到這樣的消息，面上也劃過一絲痛惜。除此之外，再說不出其他的話。

饒是一個石頭，時間長了，也該被焐熱了。司徒黎并非石頭，在后來那么多次的相處里，他不是一點都沒有感受到，德陽對他的情意。

只是他一直裝作不知罷了，因為他已經有了妻子，心里的一個不大不小的位置，已經裝了其他人。要讓他再挖出一點空格來，裝其他人，怕是此生都做不到了。

對于德陽，司徒黎其實一直都是心存虧欠的，倘若在一開始的時候，他就狠狠心，把話說清楚了，后來德陽是不是就會死了心，再不會給他一個多余的目光。

“好了，你回去吧。喬煙在外面等你，她似乎有話想與你說。”李春霆看著司徒黎，面上不辨悲喜。

自司徒黎進宮來見李春霆，喬煙得到消息以后，就往這邊趕來，在司徒黎來之前，跟李春霆說明了情況，然后她便在門外等著。

“喬煙姑娘。”

“司徒公子，我送你出宮吧，我們邊走邊說。”

司徒黎隱隱察覺，喬煙要說的是關于德陽的事情，他想了想，沒有拒絕。

初始的一段路，喬煙是沉默的。她周身似乎縈繞著某些悲痛的氛圍，那是對德陽的默哀。司徒黎也被這種情緒感染著，心頭悶悶的，像堵著一塊石頭。

“德陽她死了。”

“我知道。”

“從最高的城樓上跳下去，死在了十萬將士面前。”

“……”司徒黎沒有說話。

喬煙于是繼續說道：“在我跟她進行最后分別的時候，你知道她對我說了什么嗎？”

司徒黎依舊沉默，在這種時候，他什么話都插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