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德陽覺得自己甩掉后面的追兵了,便所在某處不知名的巷子的一個小小角落里,雙手環著膝蓋,此時不知名的恐懼,四周的黑暗,似乎一點一點向她這邊靠攏。
德陽逃過一劫之后,心頭剩下的,只有無窮的恐懼。她一個好好的郡主,為何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這些御林軍幾乎將每條街道巷口都翻找過了,卻沒有一點蛛絲馬跡。
“這下該怎么辦?”
御林軍小隊的首領說道:“繼續找,一直找,看丟了郡主,這個罪名不是我們擔得起的。”
他望著靜謐的街道,說:“此時天色已黑,料想郡主不會跑得太遠,我們繼續找,直找到天亮為止。絕對,不能放過每一個角落。”
“是!”
這些御林軍領命之后,便分頭繼續找了。
德陽正沉浸在心底蔓延出來的恐懼中,突然聽聞外頭有人的腳步聲,她頓時嚇的大氣也不敢喘,捂住嘴唇,眼睛瞪著極大,死死的望著前邊那一處暗色的小道。
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德陽的心跳聲越來越急促,越來越緊張,就在她覺得她就要被發現的時候,更遠處的地方似乎傳出動靜,那腳步聲頓了頓,然后逐漸遠去了。
德陽深深吐出一口氣,手往面上一抹,滿是冰涼,才發現她不知不覺間已經淚流滿面了。她以為自己躲過一劫,正要放松的時候,耳邊突然又聽到了急促的腳步聲,正快速朝她這邊來,德陽的心臟幾乎都要被嚇停了。
有一人進了暗巷,站在那里小聲說:“是我。德陽郡主。”
一聽聲音,德陽就知道在那里的人是司徒黎,她當即不再猶豫,猛地起身,朝司徒黎那里邁進一大步。卻因為蹲的太久,突然站起來,眼前一黑,天旋地轉,整個人往一側倒去,在她落地之前,司徒黎飛快接住了他。
這是德陽郡主第一次這樣近距離的和司徒黎接觸,他的懷抱和想象中一樣,帶著一股清冽的香。在那一瞬間,德陽希望自己不要再醒來。
然而當前的情況,不容許德陽有更自私的想法。等眼前那一陣黑過去了,德陽借著司徒黎的力站穩了,輕聲道:“你怎么會在這里。”
“我收到了消息,知你要往宮外寺廟去,便事先在這條路上等著了。”本來只是想道別一下,結果卻撞見了德陽逃跑的一幕。
司徒黎便一直跟著德陽,親眼看見她藏在此處,正要來找德陽的時候,恰恰看到一個御林軍往里面走,為了德陽不被發現,司徒黎便在外頭制造了一點動靜,將人引開了。
德陽聞言,一陣欣慰的苦澀:“多謝你救了我。”
“不必,你如此急切的出逃,可是事出有因?若是不嫌棄,我可以幫你。”
司徒黎想要幫德陽,也沒有別的意思,純粹是因為之前借著德陽的身份,幫他和喬煙做了不少事。如今二人還有婚約,雖然不久之后就會解除,但是司徒黎好歹念著點情分,愿意幫德陽一把。
“那就先謝過了。我現在被左貴妃的人追殺,只想找一處容身之所,避避風頭,再做打算。”德陽不想浪費時間,以最簡潔的語言說明了自己如今的打算。
司徒黎看了她一眼,道:“隨我來吧。”
集草堂。
習蘭上下打量了眼前的不速之客,面色黑如鍋底:“司徒公子,我是不是說過,我這里,不是什么人都收留的。”尤其是皇室的人。
德陽知道這個地方,上次她裝病,司徒黎帶她來看病,便是眼前的這個姐姐幫她圓的謊,只是德陽沒有想到,再次來到這里,上次那個言笑晏晏的姑娘露出了此等不耐的神情。
“在下知習蘭姑娘面冷心熱,此次事急從權,還請習蘭姑娘通融通融。”司徒黎該放低姿態的時候,那是一點都不含糊。
他這樣自然讓人再難生起氣來,但是要習蘭給他好臉色,也是絕對不可能的。于是她把目光放到了德陽身上:“你不是皇室中人嗎?為何也要躲宮里的人?”
這話有打聽私事之嫌,德陽正猶豫著要不要如實相告,而這時候司徒黎為她開口解釋了:“左貴妃已經目光盯上她了,若是不選擇離開,死無葬身之地都是最輕的。”
她這話絕對沒有夸張,雖不是在深宮長大,但司徒黎對宮里的明爭暗斗,也有幾分的了解。所以他那時候毫不猶豫的給德陽提供的幫助,這時候也是毫不猶豫的幫德陽解釋。
習蘭也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她仔細看了李春霆他們幾眼,忽而一股疑問:“你對她這么好,可是心里有她?”
聽習蘭問出這句話,德陽的心臟狠狠跳動著,意料之外的,她想知道司徒黎的回答,盡管明知道那回答定然不會人所期許的。
“我與郡主是朋友,朋友有難要鼎力相助。”
這話習蘭是服氣,當她不再想著挑刺了,而是又問了德陽幾個看似無關緊要的問題,最后將德朗留在了集草堂。突然又多出一個人,老頭子有些吃驚,他再次認出了德陽的真實身份。
頓時神情有些復雜,不過他到底是什么都沒說,只搖搖頭,仿佛在說:“丫頭長大了,有自己的主見了。”
最讓德陽驚喜的是,她看到喬煙他們也在這里,心頭的諸多不適頓時一掃而空,面上也換上了明媚笑意。
于是德陽暫時隱姓埋名,和令月喬煙他們一起寓居在這小小的集草堂中,原本冷清的藥堂,因為他們的加入,頓時熱鬧不少。
老頭子面上不顯,習蘭卻看得出來,他喜歡這樣的熱鬧,不動聲色笑了笑,習蘭端著一盤新燒好的菜上桌了。見此喬煙忍不住抽抽嘴角,說道:“習蘭姑娘,你也別客氣了,下次由我來做飯吧,我們寄居此處,本就給你們帶來諸多不便,雖沒有什么可報答的,不過做飯這種小事,我來就可以了。”
另外幾人也點頭附和,老頭子從話本上移開目光,笑道:“丫頭你該知道自己做的飯菜有多難吃了吧。”
習蘭瞪了她一眼,開始懷疑自己的廚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