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柒被李春霆的無所謂氣到了,眼里也泛著酸水,不過在看到陳良走過來的時候,她還是抹了兩下眼睛,扭過頭去,不想讓旁人看到自己如今的姿態。
“發生了什么?”陳良察覺到這夫妻倆的情況不太對勁,是以他這時候是作為好友問的。
李春霆無奈說道:“京中出了一些事情,子柒……急著回去,但是眼下,還不是時候。”
“哼,現在不是時候要等到什么時候?就算你不愿回去,卻也不能阻攔我!”顧子柒咬著牙,忍著淚半吼出聲。陳良在旁,已然看呆了。
她已許久未曾在人前流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李春霆見了,心臟一陣猛縮,只恨不得將人立刻攬入懷里。他想著,便不自覺的伸手,誰料顧子柒漠然看了他一眼,后退一步,一副要劃開距離的樣子。李春霆面上再也繃不住了,露出一抹痛色。
然而他還是不能說出枉顧軍隊,隨顧子柒回京的話。
陳良斟酌了一下,開口了:“軍隊駐扎在此處,很快就要跟平陽王的部隊交戰,大將軍確實不宜在此時回去。不如,顧軍師你再等等……”
“陳良!你可知道,京城的境況不明,我一雙兒女半點消息都沒,就連喬煙也是如此,你真一點也不擔心?”顧子柒冷冷問道。
陳良一時被噎住了,隨即他神情復雜的看了李春霆一眼。眼中劃過少許郁結,思忖著眼下的情形,他能理解李春霆的難處,作為一個男人,畢竟不能像女人那般感性。
“不必說了,如今的形勢,你若回去,只是自投羅網罷了。先不論二老的死因,如今我領兵在外,朝廷就算顧及著我的身份,起碼會多關注一些鎮國將軍府的事情。而且,在傳來的消息里……父親和老太君的死因,似乎和宮里人有關。”
顧子柒聞言凝神:“什么意思?和宮里人有關,你之前不是說,父親是病逝,而老太君,是悲痛過度……”
李春霆道:“除此之外,還有另外一封信,是由李俊卿寄來的。”
顧子柒愕然,她險些遺忘了還有這么一個人的存在,自他被人押送回去之后,交給李崇處置,按照李崇的性格,無論如何也不會偏私,所以,這其中必然有不對的地方。
“現在鎮國將軍府,是李俊卿做主。”想也知道,這不可能是李崇的意思。
顧子柒聞言,臉色沉了沉,要知道先前李俊卿為了滅口,掩蓋自己對軍糧做手腳的事情,就試圖對她動手。現在若是被他掌控了鎮國將軍府,那兩個孩子!
她白著臉,雙目失去了神采,李春霆忙扶住她,說道:“兩個孩子沒事。倘若他們在李俊卿手里,沒道理在信中他不提出來。”
緩了好一會兒,顧子柒暫且冷靜下來,照李春霆的說法,兩個孩子目前應該是沒事的。
冷靜下來的同時,顧子柒能理智分析狀況了,盡管她心里還是擔憂不已,至少不會一味沖動的孤身離開軍營。
“即便如此,我們也不能一直坐以待斃。”這是顧子柒的想法。
李春霆點頭:“我明白,鎮國將軍府遭此變故,其中的水很深。我會讓人快馬加鞭呈上一封書信,先讓人牽制住李俊卿。也會派人打聽令月和鳴鳴的消息。”
顧子柒沉默了,眼下也確實只能這樣了,就算她趕回京城,也要費上些時日,倒不如按李春霆說的做。
在她垂頭之際,李春霆面上劃過一絲復雜。好巧不巧的,陳良將這一絲復雜收入眼底,他面上劃過一瞬的猶疑,然后迅速收斂起來。
晚間的時候,出乎意料,京中傳來了第二封書信。只不過這回,卻不是來自李俊卿或是李春霆的線人,而是來自皇宮。
李春霆剛拆了信封,顧子柒就急急湊過來看,顯然她一心記掛著兩個孩子的消息。李春霆展開信紙的手指頓了頓,到底還是將上面的內容完全呈現在兩人眼前。
兩人迅速看完了信上的內容,相比較顧子柒訝然憤怒的表情,李春霆稍微鎮定一點,但是也不掩飾他眼底的沉郁。
“令月他們在皇宮。”顧子柒復述了信上的內容,語氣卻冰冷透骨。
李春霆看了她一眼,接口道:“陛下定是聽信了旁人的讒言,才想著利用令月他們來牽制我。不過他們既然要被用來作為質子,性命無虞。”
顧子柒卻格外氣憤:“令月和鳴鳴,兩個孩子,卻要作為質子。接到皇宮小住?那皇宮是個什么地方?倘若沒有一定的實力,有誰能輕而易舉的存活下去?他們還是兩個孩子而已,我的孩子,憑什么要受這種苦?”
“子柒……”李春霆又心疼又無奈的喚了她一聲。
那信上說的好聽,真正的意圖卻是要他不可有異心,快速鎮壓三王之后,班師回朝,上交兵權。唯有這樣,才不會對皇權造成威脅。
好生自私!
李春霆身在朝中,自該忠于朝廷,為國效力。可是他未想到有一日,他效忠的那個君王,竟然會利用他的子女來挾制他手中的兵權。
著實讓人心寒不已。
不過即便是心寒了,如今還是得先把眼前事辦完。
“能否把討伐三王的日子提上日程?”顧子柒問道。李春霆一臉嚴肅的答道:“半月之內。”
京城,宮中。令月一臉憂心的望著床上鳴鳴瘦弱的樣子,手中擰干了一張帕子,輕輕搽拭著鳴鳴稚嫩的臉頰。
在宮里住了沒兩日,鳴鳴就病倒了,但是那些被派來照顧姐弟倆的宮女,絲毫沒有要管他們死活的意思。在這偌大的皇宮中,令月姐弟倆,可算得上人生地不熟,即便出了殿門,也不知要到哪里去找太醫。令月想了想,還是決定先用以前顧子柒教的法子幫鳴鳴退燒。
她不眠不休照顧了一晚上,鳴鳴的燒退了些,但是人依舊迷迷糊糊的,半夜還會哭著喊娘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