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所有圍觀的人都知道眼前這個小公子是來找茬的了,心里更同情那賣.身葬父的女子的同時,看熱鬧的心也越來越大了。接下來從人群中會不會突然跳出來一個懲奸除惡的俠客呢?少數(shù)人有著這般疑問。
此時那俊秀公子的支著折扇,已經(jīng)將那女子的下巴托起,活脫脫一副調(diào)戲良家婦女的姿態(tài):“小娘子,你說說。你準(zhǔn)備把自己賣多少錢?”
那女子看到眼前是個秀氣公子,眼底閃過一瞬的喜色,隨即又期期艾艾的說:“奴家別無所求,只希望公子好心施舍給奴家一副棺材錢,好讓我的父親下葬。”
“嘖嘖,真是一片孝心吶。”那公子點點頭收回扇子,從懷中掏出一個荷包,荷包開了一個口子,露出黃澄澄的一角。那女子看了眼前一亮,面上卻表現(xiàn)的更為凄苦惹人憐。
“你覺得這一荷包的金子,夠不夠你父親的棺材錢?”
這下連圍觀的人群眼睛都亮了。那女子也連忙說道:“夠,夠,公子大恩大德,小女子永世難忘。”說著就要伸手去接那荷包,俊秀公子卻抬高了手。
“公子這是何意?”
“這個嘛~我是不知道市面上棺材的價格,所以請這位小娘子來評一評,若是她也覺得合理,我便把這荷包送給你如何?”
眾人順著這小公子所指的方向看過來,赫然是顧子柒所在的位置。
喬煙上前一步,將顧子柒護在自己身后:“這件事與我們何干?休要將我家夫人牽扯進去。”
“姑娘說笑了,在下不過是想請這位小娘子說句話而已,不是什么難事吧?”俊秀公子面上帶著輕佻的笑。他似乎料定了在這樣的情況下顧子柒非開口不可。
喬煙面色沉下去,這時候顧子柒卻從后面將她輕輕撥到一旁,站上前一步,道:“以我之見,公子的荷包并不足以買下一個普通的棺材。”
“哦?此話怎講。”
“這位姑娘在此賣.身葬父,孝感天地,有著此般品德,自然會讓自己的父親以最好的形勢下葬。京中最好的金絲楠木棺材,少說要百兩,公子拿出小小的一袋銀錢來,不覺得辱了自個兒風(fēng)度?”顧子柒侃侃笑談,后面喬煙聽得面色怪異。
俊秀公子也是一愣,他也是沒想到顧子柒會說出這樣的話,不過面上很快溢出笑來:“哈哈哈,這位夫人看來是個妙人。我還以為你也看出來,這是一場騙局了呢。”
他這話讓圍觀之人面露驚愕,然而還不等人有所反應(yīng),他抬手一示意,本來安靜侍立在他身旁的兩個隨從上前去直接將那被席子裹著的“尸體”扛了起來。作勢要往地下扔,千鈞一發(fā)之際,那“尸體”突然有了動靜:“誒誒!大爺饒命!大爺饒命!”
沒反應(yīng)過來的人還一臉驚悚:“詐尸了!”
那尸體突然變成了活人,好些人很快反應(yīng)過來,面上露出厭惡的神情。那女子更是慌亂,顧不得去要荷包,匆匆向同伙使了個眼色,兩人準(zhǔn)備要走。
俊秀公子沒有讓人去攔,其他圍觀的人更不想惹一身腥,于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就讓那兩個騙子逃跑了。人群也散去,今日看了這么一場鬧劇,不少人都在暗道晦氣。
顧子柒和喬煙更沒打算在這留著,兩人也正準(zhǔn)備隨著人群離去。方才那拆穿這場騙局的俊秀公子卻自發(fā)跟過來了。喬煙頓生警惕之心,顧子柒恍若未察,不緊不慢走自己的路。
那公子卻厚著臉皮趕上來了,還走在了顧子柒一側(cè),喬煙剛想趕人,顧子柒卻轉(zhuǎn)頭對那公子說:“姑娘還跟著我們作甚?”
“姑娘?”喬煙下意識去瞅那俊秀公子的臉。這么一瞧,還真看出點東西來了,他的身形比一般男子顯瘦,面上有種不自然的暗色,眉毛似乎也被刻意修飾過。
方才喬煙礙于對方是男子,沒將視線停留在人臉上,此時經(jīng)由顧子柒一點撥,才算是發(fā)現(xiàn)了那公子的真實身份。喬煙基本上已經(jīng)下了定論,這人根本就是個大家千金,貪圖玩樂才扮作男裝出來招搖。只是她此番跟著顧子柒,又是為何?因為對方的女子身份,喬煙不知不覺已經(jīng)松了一口氣。
“這都被你給看出來了,果然厲害。”許是因為掩飾被看穿,她的聲音也松下來,露出了女子獨有的柔和嗓音,“可是你既然看出了我的裝扮,一定也早就看出那兩個騙子的偽裝,你那時候為何要幫他們呢?”
顧子柒笑了笑,一本正經(jīng)的回答:“人家出來行騙,靠的是本事,人們愛看熱鬧,也有同情心,但是真正能伸出援手的人,卻不多,他們行騙,卻不一定能騙到人。今個兒以為有幸遇到了姑娘這樣的冤大頭,誰知還是來鬧場的。”
簡而言之,當(dāng)騙子也不容易。至于旁邊這姑娘,財大氣粗,存心要尋人家開心,想來是真不在乎那點錢財。顧子柒卻是沒理由幫著她來揭穿人家的騙局。
聽了顧子柒一番話,她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腳步慢了下來。就在顧子柒以為她要離開的時候,她忽然又追上來,一臉明媚笑意:“我從未聽過這般見解。我們做朋友吧。”
“……”就連顧子柒也沒有想到,有人會將交朋友說的這么輕而易舉。不過……這不妨礙她的眼光,面前這扮作男兒身的女子,個性分明率直,出門一趟,交個朋友,不虧。
“我叫顧子柒,有夫君,還有一子一女。”
她聽見顧子柒的介紹,一點不意外。爽朗笑了笑,說:“我們既然是朋友了,我便不瞞你。我是德陽郡主,你叫我什么都可以。”
先不提顧子柒的表情,這廂喬煙臉色都變了。她可沒忘記,顧子柒說過,景帝在宮宴上,有賜婚給德陽郡主和李春霆的旨意。雖然李春霆拒絕了,但是難保這德陽郡主還不死心,此次出現(xiàn)在顧子柒的面前,就是來找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