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夫抬頭看了她一眼,就像在看一個傻子一樣,晃了晃機(jī)械右臂后,道:“你看見過會跳舞的機(jī)械人嗎?”
“可你不是機(jī)械人啊……”
奈夫搖了搖頭,沒有接她的話,只是道:“我不太喜歡動來動去的,還是喜歡安安靜靜的看一會書。”
維塞莉婭聽了,嘟起嘴道:“你在祖安的時候,不就是每天飛來飛去的嗎?”
“嗯?你怎么知道我在祖安的事情?”奈夫看向維塞莉婭,語氣忽然變得認(rèn)真起來。
維塞莉婭甜甜一笑,在奈夫身旁坐了下來,道:“我知道很多呢?關(guān)于你的秘密……不過,都只有我一個人知道!”
“什么意思?”
“以前在祖安,有一個叫紅發(fā)小子的傭兵刺客,經(jīng)常在任務(wù)的途中順手幫助一些窮人,見過他的人都說他有著紅色的頭發(fā)和眼睛,總是在天空中飛來飛去,行蹤不定,但又總能在最關(guān)鍵的時候出現(xiàn)……”
奈夫聽聞這話,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維塞莉婭說的這些,其實(shí)并算不上什么秘密,只有稍微留意一下,多打聽一點(diǎn),總能將自己和“紅發(fā)小子”這個傭兵刺客對應(yīng)起來。
這些倒并不礙事,因?yàn)閭虮炭停l都可以當(dāng)。
而真正能算秘密的,是紅發(fā)小子和維克托的關(guān)系,這正是科莫西多幫自己竭力掩飾的。
然而這一點(diǎn),維塞莉婭已經(jīng)知道了,并且這么久以來,也始終為自己保守著秘密,所以奈夫真想不明白她這個時候提此事是什么意思。
都說“只有死人才能永遠(yuǎn)保守秘密”,盡管奈夫?qū)τ谶@句話也十分認(rèn)同,但他知道,得分時候,分輕重。
如果僅僅是為了與菲羅斯家族的較量中能占一點(diǎn)小優(yōu)勢,而將另一個大財(cái)閥徹底得罪死,那是只有蠢蛋才能想出來的計(jì)策。
這一點(diǎn)根本不用懷疑,如果維塞莉婭突然有一天莫名失蹤了,那吉爾帕拉家族哪怕是將整個皮爾特沃夫都翻一遍過來,也要找到她的下落,查明真相。
所以,就目前來說,無疑是最好的局面,維塞莉婭雖然知道自己的秘密,但卻愿意為自己保守秘密。
說不定在以后的某一天,這位吉爾帕拉家的大小姐,還能為自己提供額外的……許多幫助。
奈夫很快的在腦中重新分析了一番局勢后,看著維塞莉婭,冷冷道:“然后呢?”
維塞莉婭的笑容更加燦爛了,道:“所以,你不是一個機(jī)械人,你是一個英雄!”
“我不是英雄,我只是一個……”
好吧,奈夫不是一個拿錘子的約德爾人,他只是一個沒有感情的半機(jī)械人而已。
“只是一個什么?”維塞莉婭閃閃發(fā)亮的大眼睛滿是好奇的看著奈夫,眨也不眨。
奈夫搖了搖頭,沒接著往后說了,只是道:“你讓我和一幫皮城的富商權(quán)貴們一起跳舞,還不如拿把槍抵著我的腦袋,逼我去祖安地溝里挖礦。”
維塞莉婭聽到這話,忍不住笑得花枝亂顫,隨后道:“不,我們就在這里跳舞,不到樓下去,就只有……你和我……好嗎?”
奈夫聽聞這話,抬頭掃視了一眼寬大的帶客廳,又看向維塞莉婭。
此刻,他似乎在這個美麗的女孩眼中看到了一種熾熱的情緒,一種溫暖,就如仲春午后的陽光一樣燦爛。
待客廳內(nèi)安靜了許久之后,奈夫還是搖了搖頭,隨即很自然的擺了擺手里的書,道:“比起這個,還不如你和我說一說關(guān)于皮爾特沃夫和諾克薩斯之間的歷史呢。”
維塞莉婭眼中的光一下子暗了一截,不過沒有被直接趕走,這應(yīng)該也算是……不錯了的吧。
“你想知道些什么?”維塞莉婭收拾一番情緒,然后把椅子往這邊靠了靠,也讓兩人的距離更近了一些。
奈夫?qū)⑹掷锏臅角懊娴膸醉摚溃骸熬蛷倪@里開始說吧,諾克薩斯征服卑爾居恩的時候,皮爾特沃夫還沒有擺脫諾克薩斯的控制吧?”
“嗯。”維塞莉婭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從奈夫手里接過書本,道:“是的,皮爾特沃夫正式脫離諾克薩斯的控制是在平歷一零三一年,距離今天也才不過六十年,即便是獨(dú)立出來,也和諾克薩斯保持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合作關(guān)系……”
于是,就這樣,維塞莉婭和奈夫講了一下午的皮爾特沃夫歷史,其中自然也穿插了一些諾克薩斯與祖安的故事,包括艾歐尼亞之戰(zhàn),祖安沉鉤的由來,等等等等……
一直到晚宴開始,二樓的待客廳內(nèi)都只有他們兩個人,平淡、自然而又純粹的畫面,一個人說,一個人聽。
維塞莉婭是不可能留在樓上的待客廳用晚宴的,雖然這里沒有什么敬酒的文化,但作為今天的主角,生日宴上都不露面,也是極不禮貌的行為。
不過在奈夫看來,不管在哪個世界,生日宴都一樣,小孩子們的樂園,在大人眼里,一如既往的無聊。
生日歌,切蛋糕,燃煙花……
瑣碎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奈夫看著樓下奔跑在明亮瓦斯燈下的貴族小孩,手里拿著蛋糕和糖果,無憂無慮,歡聲笑語,眼中沒有絲毫溫度。
因?yàn)榇丝谈‖F(xiàn)在他腦海里的,是紅頭發(fā)得小乞丐擠出奴隸牢籠的場景,是餓死在垃圾場里的一堆堆白骨,是陰暗潮濕的地溝深處,和老鼠搶食的流浪孤兒。
沒錯,這些事情都是真實(shí)的,刻骨銘心,就發(fā)生在同一緯度,同一時空,甚至是同一座城,但卻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入夜不久之后,生日宴結(jié)束,賓客慢慢散去。
伊澤瑞爾不知道搭上了哪個貴族女郎的馬車,早已經(jīng)離開了莊園,而妮蔻一直就住在這里,所以在盡情盡興的玩了一下午后,也早早去休息了。
只有奈夫,因?yàn)橥硌玳_始之前,維塞莉婭就說過會專程送他回去,所以就這樣一直等到了最后。
不過還好這里的書種類齊全,奈夫也沒覺得是在浪費(fèi)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