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天空竟然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杭州的天氣就是這樣，說要下雨，不會給你太多準備的時間。

或許是剛才因為中毒癥狀表現太過蹊蹺的原因，沈凡和方瑾都還沒有從中毒給他們造成的震驚中恢復過來，根本就沒有發現身后有人向他們慢慢走來。

沈凡畢竟知道這種奇毒針對的是神經系統，所以他并沒有像方瑾那樣驚慌失措。而方瑾剛剛恢復對身體的控制，總感覺自己的身體和她的腦袋還有些不太協調，只能在沈凡的攙扶下慢慢地向前走。

如果沈凡和方瑾兩人都沒有中毒，絕對不會有人能這么輕易地靠近他們。當然，除非是武功高過他們很多的高手。

但現在，東方華休手握匕首，嘴里不停地流出鮮血，眼神猶如一條毒蛇般向著沈凡走去。

方杰的這一劍雖然刺穿了東方華休的身體，但并沒有讓他立刻斃命。憑著最后的一點力氣，以及對沈凡無比的仇恨，東方華休最終還是站了起來。

等沈凡和方瑾發現身后的東方華休時，一切都晚了。

“沈凡，去死吧！”東方華休手中的匕首刺向沈凡的左后背，因為那里就是心臟所在的位置。刺穿了一個人的心臟，也就宣告著這個人的死亡。

東方華休明顯知道這一點，所以他根本就沒想過要給沈凡留下活下去的機會。

沈凡和方瑾聽到身后傳來的聲音，本能的向身后看去。映入他們的眼簾的是東方華休那逐漸逼近的匕首。

沈凡的大腦在這一刻想的不是東方華休為何沒有死，而是想著自己的生命就要在這里終結了嗎？因為他知道，這么近的距離，自己無論如何也是躲避不開。

只是沒想到，經歷了那么多生生死死，自己最后竟然還會死在東方華休的手里。只是可惜，那些他想見的人最終還是一個都沒有見到。

東方華休手中的匕首已經到了沈凡的背后，匕首的尖也刺穿了沈凡身上的衣服。

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沈凡只感覺自己的身體突然飛了起來。

在沈凡飛起來的一瞬間，他本能的向旁邊看了一眼，原本屬于自己的位置上，站著的卻是方瑾。

“方…瑾…”

沈凡的聲音還沒有落下，但東方華休的匕首卻已經落下。

“噗”的一聲，仍然是兵器刺入身體的聲音，這已經是沈凡第二次聽到這個聲音了。

第一次，是在江寧流螢的小茅屋里，千苒微為他擋下殺手的一刀。而那一刀差點讓千苒微再也醒不過來。

而這一次，與江寧那一次又是何等的相似，只不過是兵器由刀換成了匕首而已。

“噗通”一聲，沈凡終于落地。

東方華休看到自己的目標由沈凡換成了方瑾，隨即也是一愣，但接著他就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

鮮血順著東方華休的嘴角越流越多，“噗”的一聲，東方華休吐出一大口鮮血，隨后便跪在了地上。

雨水已經打濕了東方華休的頭發，粘貼在他蒼老的臉上。只是這一次，他臉上的皺紋全都舒展開來，好像就要恢復到他原本的樣子。

“沈…凡…痛苦的…活…下…”東方華休一句話還沒有說完，便永遠的低下了他的頭顱。

沈凡來不及管他被摔得七葷八素，連滾打爬的向方瑾跑了過去。

方瑾站在原地，臉色已經很是蒼白。

沈凡小心翼翼地抱住她，右手顫抖著想要將插在她胸口的匕首拔出來。但他最終還是放棄了，因為他知道將匕首拔出來只會讓方瑾死的更快。

沈凡將方瑾慢慢地平躺下，將她的頭靠在自己懷里。

雨越下越大，似乎整個杭州城都籠罩在一片陰暗中。

“方瑾！”

沈凡用顫抖的手不停地擦著方瑾臉上的雨水，但是不管他如何努力，終究還是無法擦干。

“婚約…”方瑾看著沈凡，艱難地說出這兩個字。

“婚約！”沈凡急忙說道，“婚約沒有取消，圣公沒有取消我們之間的婚約！我之前是騙你的！是騙你的！”

“我…知道…你是…為了…我…”

“方瑾，你不要說話了！你不要說了！我想辦法救你，我去找圣公！圣公武功高強，一定有辦法救你！”

沈凡手忙腳亂地想要站起身來，但方瑾的手緊緊地拉著他的手，不讓他離開。

“這樣…挺好！”

“方瑾，你會沒事的！等你好了，我就娶你！我答應你，我真的會娶你！”

沈凡看著方瑾，臉上滑落的水滴滴在方瑾的臉上，不知道是沈凡的淚水還是臉上的雨水，或者都有吧。

方瑾聽到沈凡的這句話，她沒有再說什么，蒼白的臉上只是掛著淡淡的微笑。

沈凡看著微笑的方瑾，也是滿含柔情地看著他，他怎會不明白方瑾的心。只是沈凡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他之所以騙方瑾說圣公已經取消了他們之間的婚約，就是為了能夠保護她。因為之前方杰曾經暗中提醒過他，有人想要對方瑾不利，用方瑾來威脅他。如果想保證方瑾的安全，就必須要取消他與方瑾的婚約。

雖然方杰沒有告訴他到底是想要用方瑾來威脅自己，而且對于方杰所說的話他也并不是完全相信，但沈凡卻不敢用方瑾的性命冒險。

所以，他才會演了這么一出戲，就是想告訴方杰他和方瑾確實已經取消了婚約。希望方杰能夠將這個消息帶個背后的那個人。

方杰沒有讓沈凡失望，對方果然放棄了用方瑾來威脅沈凡的想法。原本沈凡以為這樣就可以保證方瑾的安全，只是終究是人算不如天算。

沈凡也沒有想到方瑾會趕來這里，更沒有想到東方華休竟然就是那個背后之人。等明白了一切來龍去脈，這場悲劇卻無可避免。

沈凡沒有想到東方華休對自己的仇恨會這么深，甚至這已經成為了他活下去的唯一執念。像個野獸一樣的活著，這對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難以承受。

但東方華休卻就這樣一直活了下來，而且活了很久。

以方杰的武功，那一劍應該不會失手。東方華休竟然沒有當場死去，或許就是因為大仇未報的執念，讓他又重新站了起來。

而這原本刺入自己身體的匕首，最后卻刺入了最無辜的方瑾體內。這是沈凡自己的苦難，為何要讓不相關的人來承受。

沈凡的心里滿是悔恨。

方瑾的氣息在逐漸減弱，沈凡的心此時就像正在被刀割。